第10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坍塌破碎的房屋,森森扭曲的骨頭,腐爛無形的肉泥,和潑灑在每個角落的血液。

  雖然大部分星獸都在圍剿伊爾西和白榆,但依舊有零星的星獸四處尋覓著食物,殘肢斷節嵌在恐怖的獠牙上。

  「閉眼,別看了。」一雙微涼的手從身後附在白榆的眼睛上,溫熱的血液也沾粘在伊爾西的手掌間。

  白榆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但他依舊能聽見無數的咆哮與骨肉分離的哀嚎。

  本來略有停滯趨勢的精神力保護罩在頃刻間繼續推進,最後形成一個半徑足有角樓高度的半圓球。

  被包裹在保護罩中的居民們,驚訝地抬頭,他們看見了角樓上的身影,也看見了衝撞之間化作粉末的星獸。

  「是閣下!」

  「是精神力!」

  「是白榆閣下!」

  「白榆閣下又救了我們!」

  「白榆閣下好強!」

  居民們漸漸聚集在一起,他們仰著頭,看著站在滿天星辰下的雄蟲。

  他們看不清白榆的臉,也看不見幾乎被鮮血淹沒的身軀,他們只能看見那個單薄的身影仿佛降臨的神祇,為他們又一次擋下劫難。

  但伊爾西看得很清楚:猩紅的血液從眼角,從鼻腔,從耳朵里流出,甚至從每一寸皮膚之下滲出。

  伊爾西從開不知道原來雄蟲也可以流這麼多血。

  「白榆,停下來,停下來好不好。」伊爾西顫抖著,一遍遍擦著白榆流下的鮮血。

  他有一瞬間竟有了瘋狂了念頭:其他蟲的死活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只要白榆沒有事情就可以。

  他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但白榆……

  念頭乍起的時刻,伊爾西感覺自己的手被輕輕拉住。

  白榆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出的:

  「伊爾西,你抱抱我,我好疼。」

  這是伊爾西第一次聽見白榆如此虛弱的聲音,他記憶中的白榆或傷心,或憤怒,或平靜都是充滿鮮活的生命了的,而不是像現在——宛若一張被碾碎的白紙。

  他慌張地將少年抱在懷裡,甚至害怕過於用力會弄疼白榆。

  白榆支撐著保護罩,感覺身體每一處關節都劇痛無比,體內即將爆發的熱潮與冰冷的肌膚不斷對撞,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伊爾西,我堅持不住了,保護罩會縮小,把他們帶到角樓腳下。」白榆臉色蒼白,他還沒有抱夠伊爾西,但依舊做出了最理智的決定。

  「不要了,不要了白榆。」伊爾西後悔了,他這一刻清楚地意識到——

  白榆比他的信仰,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只有你能做到。」

  「伊爾西,我只相信你。」

  白榆拉開伊爾西的手,對上那雙蔚藍色的溢滿悲傷的眼睛,勾起一個很輕的笑容: 「伊爾西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伊爾西看著那雙糊滿血跡卻依舊很亮很乾淨的眼睛。

  他懂了白榆的堅持,一隻手搭在白榆的後腦勺,額頭抵著白榆的額頭說道: 「等我。」

  「好。」白榆看著那雙流光溢彩的骨翅落在喧鬧無序的蟲群中,他看見那胡亂衝撞的蟲群漸漸有了秩序。

  「不愧是我的雌君。我的雌君曾經可是軍雌。」白榆苦中作樂地想著:覺得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他肯定還能夸幾百字的小作文。

  見到撤退至角樓底部的倖存者,白榆將保護罩緩緩縮小,控制在一個他還可以承受的範圍。

  只要堅持著,等到援軍過來,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他可以和伊爾西回到家裡,那裡有柔軟的沙發,寬大的實木床。陽光好的時候,實木地板映出的光暈更是溫暖異常。

  堅持住啊!

  白榆這樣一遍遍告訴自己,那安逸普通的生活是支撐他的動力。

  就在所有蟲,包括白榆都以為只要等到軍隊接管時,變故突然發生——

  醜陋猙獰的星獸突然齊齊停滯不動,然後在所有蟲的注視下——瘋狂變大,而後長出更加堅硬的軀殼和更加鋒利的爪子。

  它們好像在一瞬間收到了某種命令,遍布在各處的星獸對保護罩展開了瘋狂的攻擊,就算變成一灘灘肉泥,也要將保護罩鑿出一個窟窿。

  精神力逐漸乾涸,白榆感覺自己的視線漸漸模糊,保護罩不受控制地再次縮小,有些地方竟也被撕開些口子。

  伊爾西抬頭搖搖欲墜的雄蟲,一咬牙,繼續指揮著青壯年雌蟲抵擋從裂口中鑽進來的星獸。

  菲洛的骨翅扎進星獸的眼睛裡,他的身體懸掛在星獸獠牙的正前方,千鈞一髮之際被從側面殺出來的伊爾西救下。

  頸側噴湧出的血液濺了菲洛一臉,年輕的雌蟲感覺自己骨翅都有些軟, 「老大,我們是不是會死啊。」

  「不會。」伊爾西一個漂亮的側旋,擋住了最大口子處的星獸。

  「我們都不會死!」伊爾西高聲喊道。

  「對,我們一定能活下去!」

  「對,殺死這些怪物!」

  「有白老大和伊老大,我們一定能活下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絕境下,他們傳遞著勇氣與希望,豎起一道名為信念的堡壘。

  *

  在所有蟲都不知道的角落中, 56邊緣星的信號漸漸恢復,一個雄蟲藏在工廠的地下室接到了一個電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