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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雪盡淺笑著彎彎眉眼,看不出是不是真心想笑。

  最終他們拎著幾包藥告別李大夫轉頭回客棧。

  路途空寂,斯百沼想起一事:「你睡著的這幾日郭昌來過。」

  柴雪盡知道對方感興趣的是什麼,也沒兜圈子,道:「那晚我在房內熏了一種香,他不舉了。」

  沒有比讓一個好色之徒喪失男性尊嚴更歹毒的報復。

  斯百沼沒吭聲,這在當時大概是他僅有的自保方式,若不是這樣,遭殃的是他。

  郭昌不值得同情,反倒是手下留情的柴雪盡有些意思。

  斯百沼道:「戎侍郎和你關係如何?」

  柴雪盡意外斯百沼就此揭過他下毒手的事,聞言實話實說:「一般。」

  「難怪你會留郭昌一條命。」

  身後無靠山,也就沒有囂張妄為的資格。

  柴雪盡活得這般通透倒讓斯百沼有了些許惻隱之心:「他在濰嶺江鎮結了不少仇。」

  這幾乎暗示他願意開口就能除掉那討厭的登徒子。

  柴雪盡可不想登上男主順風船前先給人惹麻煩,他用衣袖包住掌心再握緊傘柄,道:「犯不著髒了手。」

  再說,現在的郭昌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美人在前,雄風不在,是個聖人也要發瘋。

  斯百沼莫名想起句中原,鈍刀子割肉最痛,有了新認知。

  「三王子在此逗留太久,會不會耽誤正事?」柴雪盡問。

  「護送和親隊伍回東夷是父王交代我的要事之一。」斯百沼看了他一眼,「東夷大軍早隨我父王退回海雅部落,如今應當在準備婚事,他很重視此次和親。」

  柴雪盡對東夷並非一無所知。

  兩國恩怨追溯到數百年前,大小摩擦不斷,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

  幼年時柴雪盡坐在父親案桌前便聽說東夷的奇聞軼事,心生嚮往已久,為遊學還特意學過淺薄的東夷語,自然對如今局勢有過了解。

  東夷王斯山啟是一代酷愛征戰的草原勇士,在位三年以鐵血手腕建立起騎射兵,震懾住蠢蠢欲動的北荒。

  又是三年,平衡草原各大部落間的矛盾,使得他們不再斗得你死我活。

  此後長達二十多年都在為草原致富與樹立起王室該有的制度努力,可以說東夷能將歷朝打得落花流水,不單輸在承昌帝輕敵。

  再有斯百沼的兩位兄長也非草包,雖沉湎美色,但同時是草原數一數二的勇士。

  否則男主光環在身的斯百沼哪裡要耗時長達兩年才將兩人及其麾下清掃乾淨?

  以東夷目前的繁榮昌盛,不給他下馬威就是大國風範,怎會值得東夷王重視?

  柴雪盡疑道:「你父王擔心我此行不太平?」

  「事實證明父王所料不假。」斯百沼意有所指,沒在山腳遇見,和親得黃,「別多想,我不愛多事。」

  他沒能逃走,斯百沼便當沒那回事,等戎棟問及,該如何圓過去便是他的事。

  柴雪盡心情複雜,在原著中,斯百沼沒這麼好說話,還主動避嫌。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斯百沼心裡不再只是個陌生的和親替身?

  抬眼不遠處便是客棧,門前有一道身影焦急地來回走動,瘦猴似的。

  柴雪盡道:「三王子果然宅心仁厚,柴某會牢牢記住這份恩情。」

  溫順的小貓再可心,斯百沼還是心癢偽裝之下的野蠻狸貓,站定,眼尾帶著促狹:「能允許我討要報酬嗎?」

  怕掙脫不了天道會食言,柴雪盡才沒輕易說報恩。

  但斯百沼要了,他沒多想也允了:「能。」

  「好,君子一言。」斯百沼仿佛真不知此次和親背後的詭譎,把這事兒當朋友相約,「怎麼說?」

  「駟馬難追。」柴雪盡輕笑。

  這次斯百沼看清他眼底清澈的笑意,是發自內心的愉快。

  絲絲細雨朦朧籠罩內,周圍太靜,靜到斯百沼唯獨聽見自己失衡的心跳,因柴雪盡的一個笑容,他大腦空白。

  「三王子?」柴雪盡收了笑容,遲疑著,「怎麼了?」

  「沒事。」斯百沼著急忙慌收回散落一地的春心,掩飾尷尬地舉起手,翹起小拇指,「要拉鉤嗎?」

  實在太小孩子氣了。

  柴雪盡沒忍住又笑了:「幼不幼稚啊。」

  邊說還是邊伸出小拇指勾上了斯百沼的指彎,跟著對方的大拇指蓋章。

  斯百沼壓住要翹起的唇角,鬆開手:「到底誰幼稚?」

  「誰提出來的誰最幼稚。」柴雪盡有理有據道。

  「你也沒拒絕啊。」斯百沼又看了他的笑臉一眼,見客棧門前的人等不及冒雨往這邊跑,神情恢復如常,「他每日過來是想求你高抬貴手嗎?」

  柴雪盡也看見諂媚的郭昌,粉唇微動:「無解。」

  就像他體內的毒,是一團沒頭緒的亂麻。

  他救不了自己,也不會救別人。

  幾步距離,郭昌恨不得跪在他腿邊,奴顏婢膝道:「公子醒了?我特意帶來一根百年老參孝敬您。」

  柴雪盡抖落傘面的雨滴,避開對方獻殷勤的手,慢條斯理地收傘:「不用,你孝敬家中父母吧。」

  同行的斯百沼沒急著走,儼然看戲姿態。

  郭昌惱怒,但無可奈何,這些日子能看不能吃快憋死了,他語氣很急:「公子,我真心想孝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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