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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西嶺村時,他們之間曾有過這樣的對話。

  再往前回憶,他與晴夏在K市中心醫院重逢時,蘇萼似乎也曾提過,她與晴夏的第一次合作,是在一個水庫。

  銘久暗想:我前世遇害,大約是在十二年前;雖說那口水缸不在水庫地界兒,但隔得也不算遠;而比時間和地點更加可疑的是,一向對內情和隱私抱有強烈興趣的蘇萼,為了看我與前世親人見面專程跟來的蘇萼,在我真正恢復前世記憶的時候,卻顯得無動於衷。

  「我想問您個問題。」

  「問吧。」

  「我前世的死亡,是您和晴夏執行的吧?」

  此時的晴夏正和仲武一起,為除掉成傑而絞盡腦汁。

  若要徹底除掉成傑,就只能借周瑗的手將其打入死神界的最深處。因為他們要除掉的並非一個生命,而是一個魂魄。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要如何讓周瑗對成傑產生懷疑或厭棄。

  基於成傑有可能已經知道兩人秘密的前提,晴夏和仲武必須慎之又慎,既不能提前暴露自己,又不能留給成傑喘息或迴旋的餘地。

  「思路是對的,可就是沒有絕對的好方法。」晴夏說。

  「不可能一點險也不冒。」仲武說。

  時間緊迫,這已經是伊郎回 K市的第六天,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一天他便將結束居家隔離。為了儘可能地降低成傑發現伊郎的可能性,晴夏和仲武不可能採取試探性行動,一旦出手,必須立竿見影。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仲武說,「明天我再找你商量。」

  「好。」晴夏起身,將仲武送出門。

  「對了,」仲武停下腳步,轉身遞給晴夏一張存儲卡,「這是霍至幫我做的最新備份,你幫我收著吧。」

  晴夏笑著接過:「你備得還挺頻的。」

  「還行吧,兩天一次。」

  「這麼說,後天你還會給我一張更新的?」

  仲武看了看她:「也許吧。」

  出了晴夏公寓,仲武直奔成傑住處。

  紅日已墜,天光慘澹,街道之上,樓宇之間,陰謀和危險的氣息正在瀰漫。

  「不可能一點險也不冒」——其實,剛才對晴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主意。

  咒怨執事的本質是假借人類軀殼行走的魂魄,雖然魂魄不會對任何傷害感到痛苦,更不可能被尋常人殺死,但他們的軀殼卻並非堅不可破。

  如果是輕微的破損,死神會立刻為其修補;如果是嚴重的損毀,死神則極有可能直接放棄——畢竟咒怨執事只是工具,沒有誰不可代替。

  既然想不出萬全之策,又沒有太多時間,仲武只好鋌而走險。他打算操起前世的老本行,連夜潛入成傑住處,伺機將其制服,然後將那張終日以假笑示人的虛偽皮囊分割碎裂,或者乾脆化為青煙。

  這樣一來,即便周瑗有意為成傑重塑一副軀體,也至少需要花上幾天時間。屆時,成傑的魂魄將沒有任何行動能力,更無口可辨。仲武和晴夏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從容地偽造證據,使周瑗確信留用成傑毫無必要、甚至還有風險。

  而仲武之所以未將這個打算告訴晴夏,一是因為晴夏顯然不適合參與這種黑暗又血腥的行動,她的心沒那麼狠;二是因為一旦得手,周瑗勢必會有針對性地開展調查,而且調查力度會非常大,畢竟這場行動的性質約等於人間的謀殺。

  正是為了避免晴夏受牽連,仲武才決定單獨行動,並且從一開始就不向她透露自己的想法。

  其實歸根到底,這件事是因晴夏而起,仲武才是那個被牽連的人。

  可仲武從來不這麼想,他只為晴夏考慮。

  至於他為什麼要為晴夏做到這種程度……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斑馬線前,仲武不得已停下腳步。眼前車流穿梭,身後人來人往。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和周圍的這些人不一樣。

  在偶然發現晴夏的秘密之前,他只能孤身一人,奮力奔走於人間和死神界兩邊。儘管在前世便已習慣孤獨,但他依然渴望夥伴。霍至雖然能稱得上他的朋友,卻並不能紓解他的全部情感。

  我和那個丫頭之間,算是哪種情感呢?仲武暗想,肯定不是愛戀。

  那麼……兄妹?

  或許只是同命相憐,也或許……只是我的英雄情結使然。

  不過,今晚的行動之後,那丫頭可能就要像我從前那樣孤身一人了。

  畢竟,世間的所有罪行,最終都瞞不過有力的調查。

  「他沒被抓?」銘久瞪大雙眼,「這怎麼可能?他犯的可是殺人罪!」

  「沒人發現他的罪行。」蘇萼說。

  原來那晚冬柏並未直接在水缸里溺亡,他只是失去了意識,但隨後單正將他拋入水庫,徹底斷絕了他生還的希望。

  由於冬柏在遭遇單正之前,曾被人目擊到在水庫邊上散步,遺體上又未被檢測出可疑線索,所以警方最後認定死因是失足落水,單正因此僥倖得脫。

  「如果真是意外,為我執行死亡的就不是你了。」銘久握著拳頭道。

  「人類又不可能知道。」

  銘久看了蘇萼一眼,又問:「這麼說,單正現在仍然逍遙法外?」

  「他確實一直都沒受到法律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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