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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給我打,你不能淋雨,你的耳蝸得護著,你拿這把傘,這把大一點。」羅春將傘給羅祈,自己一邊搶過傘一邊撐著拐杖道:「媽這麼多年都是這麼打傘的,沒事,回家換一身衣服就可以了。」
羅祈從書包里掏出一頂帽子往頭上一蓋,將大傘打開,遮到羅春的頭上,拿下了她手裡的傘道:「我們一把傘就夠了,媽,走吧,快點回去換衣服。」
「你呀。」
「我怎麼啦?」
「性子這麼倔,在學校要收著點。」
「我是像媽。」
……
教室那邊,有人在背後議論起來:「羅祈的媽媽怎麼是瘸子,難怪她不和我們說她父母的事,也不邀我們去家裡。」
「衣服也很土。」
「羅祈每天獨來獨往,這個不理那個不理,追她也不回應,還以為她多高傲,原來她媽媽是殘疾人,她是不是自卑才這樣。」
「你知道嗎?我聽羅祈初中同學說她是聾子,也是殘疾人,有一回頭上那個東西掉了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真的嗎?」
「試試不就知道真還是假的。」
「這麼做好嗎?」
「又沒有惡意,開個玩笑而已,有什麼不好的,你不是吧,這麼膽小。」
……
這一天,到了晚上放學的時間,羅祈一直沒有回來,羅春擔心的看著時間,給羅祈打電話顯示關機。
羅春顧不上沒做完的事,立即披上外套急忙從家往學校找過去。
羅祈從小到大都不在外逗留,放學準時準點回家,這是第一次沒按時回來,羅春的心裡一下子閃過無數的恐怖畫面。
其中最為可怕的是那年的車禍,她拄著拐杖快速奔跑,一路上留意有什麼人群聚集的地方,有什麼意外事故的地方。
未知的擔心與恐懼迅速占滿了羅春的內心。
第一七八章 入戲難出戲更難
羅春一路尋到了學校附近,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是羅祈的叫聲,是她沒學會說話的時候的亂叫聲。
只有羅祈情緒激動,無法控制時,才會這樣。
羅春聽到後急忙的朝聲音跑過去,卻因為太著急走得太快,手掌滑膩的汗水使她握不住拐杖,而撲倒在地。
她就這樣跌在了羅祈與她一群同學的面前,跌得有些狼狽,惹起了羅祈同學的一陣鬨笑。
而羅祈此時正咬著一個人的手臂,她臉憋得通紅,牙齒緊緊的咬著,手與人拉扯著頭髮,頭上可愛的像髮夾一樣的人工耳蝸外機被另一名同學拿在手裡揮舞炫耀。
「羅祈真的是聾子,把這個拿了她就聽不見了!」
「她的瘸子媽來了,哈哈,你看還摔倒了。」
「快放開人,你是狗嗎?這麼大了還咬人。」
「她聽不見,你罵她沒用。」
「臭聾子。」手裡拿著耳蝸外機的同學用力的將外機摔了出去。
羅春費力從地上站起來,她身上的汗水混合著泥灰,髒兮兮的。
羅春拄著拐,眼神凌厲的看向那群看熱鬧欺負人的學生,她看向那名摔人工耳蝸的女孩,羅春單腿站立,舉著拐杖對她道:「是你欺負羅祈嗎?」
那個女孩眼睛一閉:「我沒欺負她,我只是和她開個玩笑。」
然後帶著其他人一鬨而散。
羅祈還沒有鬆口,只是死命的咬住那個人,發出像野獸一般的聲音。
那個同學又怕又痛的哭著喊著,其他人一邊跑,一邊喊著聾子瘸子媽之類的話,只有她跑不了。
羅祈的眼睛帶著一股野性和蠻性,她頭髮散開,牙齒似乎要從同學身上穿出一個洞。
羅春的眼神則是一股從心底里透出來的心疼,心疼羅祈所面對的歧視,心疼她現在喪失的理智。
除了滿滿的心疼還有一點震驚。
她祈禱羅祈能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能與她有不一樣的外在環境,羅祈在她眼裡就是最好的,最平常的,與正常的普通人一般無二,她一直以為羅祈沒有問題,她的女兒開朗大方,漂亮可愛,成績優異,又懂事又孝順。
羅祈一定受歡迎,人人都喜歡。
可現實卻是如此。
她想起幼兒園時,羅祈被小男孩欺負了,說她頭上有怪東西,說她也是怪東西,她找去學校理論,小男孩的父母與老師都說,小孩子不懂事,他懂什麼人工耳蝸呢,他沒有惡意。
還嘀嘀咕咕的說,怎麼不去特殊學校,跑來正常人的幼兒園都干擾到別人家小孩了。
「我小孩都被你女兒咬到了,你會不會教啊,要是不正常就不要來普通幼兒園。」
當時她什麼辦法都沒有,只能帶著羅祈轉學,背地裡哭一場,然後繼續迎接第二天的朝陽。
轉學的第一天她和羅祈說:「以後有其他小孩欺負你,你和媽媽說,媽媽幫你,別咬他們了。」
羅祈很認真的糾正道:「是他們欺負媽媽,說媽媽的腿沒了,也是怪物,我能幫媽媽。」
那次以後,似乎羅祈就再沒哭著回來告過狀了。
但從幼兒園以後,羅祈就真的沒再受過欺負嗎?
羅春覺得,也許是她自己想的太理想和美好了。
這時候,羅春慢慢的走過去,她抱住了羅祈,輕輕的柔柔的拍她的背,有些粗糙溫暖的手撫上她的額頭,讓她的注意力逐漸集中到了羅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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