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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看清徽月臉的剎那呵斥的話堵在咽喉中。
這不日城的地頭蛇原本是城主一家, 威風凜凜,別人只有做小伏低的份。自從路今慈一來, 城主一家苦不堪言就朝著不日城中的百姓撒氣。本就不喜歡邪魔, 這麼一來,大家對路今慈和宋徽月不滿的引線就更是被點燃了。
徽月不知道路今慈這段時間都幹了些什麼。這車夫竟是低頭道歉:「宋姑娘。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他特意咬重了一個「宋」字。
裡頭人也不傻一下就猜出了是誰。她笑道「原來是宋姑娘啊!你說這廟會一年就這麼一次,愛湊熱鬧的小孩也多。我這馬車不長眼。萬一要是撞上了……一時也就急了點。」
路今慈冷笑:「車不長眼人也不長眼嗎?」
他一說話, 車夫就戰戰兢兢,氣氛也冷下來。
徽月手抓在他小臂上,他臉色緩和了幾分。
她對車內的人說:「姑娘既然知道這條街在舉行廟會, 自然也應該知道逢節盛會這條街不能行車。繞道吧。」
這還是路今慈駐紮在不日城後立下的規矩。
裡面的人一聽徽月放過他們了頓時千恩萬謝, 聽不出任何隱藏的不快。
甚至還試探地說:「宋姑娘提醒的是。王要是不介意的話,等廟會逛累了就可以去盡頭的酒家歇息。那是我家開的, 我回去就與他們知會一聲。」
仿佛怕被拒絕一樣,溜得飛快。
徽月拉拉路今慈的衣袖:「說說看,你這段時間幹了什麼。這些人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路今慈瞥了眼徽月的手:「沒幹什麼。也許是他們只是喜歡你。」
她無言了一會:「那逛完廟會我們再去酒家休息吧。但是要多備些銀子, 計劃之外的開銷。也不占人便宜。你覺得呢?路今慈。」
徽月側頭, 路今慈抬起他下巴,大拇指輕輕摩挲片刻, 依依不捨道:「月月不都說了今晚全都聽你的。問我做甚?不過怎麼突然想起說要來這個地方,我還以為會這種節日回長衡仙山。」
徽月嘴唇下意識微張,路今慈眯起眼。
她掙脫開來,只說了一個字:「近。」
還有,為了道別。
看著燈影下少年,徽月神情有些憂慮。
少年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身影在月下依舊很孤寂。他一直是一個孤零零的人,原來陪伴他的仿佛只有劍。
徽月看了看手心同心契的意義。
道與不道別到現在好像沒有意義,只是在離別之前她想做完想做的事。路今慈愛慘了她,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可到底是沒有兩全之策,連她也在掙扎也在擰巴。
小心翼翼縮回手,藏起袖子下面的一滴醉。
其實這才是她的目的。
因為她知道路今慈是肯定不會允許她走的。
路今慈,這次算是我欠你的。
酉時。
天剛剛暗。燈籠逐漸明亮。
徽月帶他買了糕點,玩了投壺。投壺的彩頭是東珠手鐲。明知道那東西是假的,徽月看向路今慈。路今慈無奈,黑著個臉擠在一堆世家公子旁。攤販老闆看見他驚出了一身冷汗。而路今慈只是手勾起幾根竹籤。平日里鬥雞走狗的公子哥們一見他滿貫高聲驚呼。想要與路今慈勾肩搭背。在路今慈發作之前徽月將他帶走。
戌時。
天色已暗。燈籠下圍著一堆飛蛾。
徽月帶他進勾欄看了變臉,火焰差點燒著宋徽月。她被路今慈扯了一下,抵在木樁上,架子的陰影落在他們身上。兩人對視著,與外面的鬧騰格格不入。明暗交界處,鮮明的線切割出兩個世界。徽月手腕上一涼,手鐲冰涼的觸感讓徽月後頸不自覺縮了縮。
路今慈將她在上面親吻,從未有過的急切。
掠奪她身邊每一寸幽香。
徽月回應他,吻著吻著她就哭了。
眼淚掛在她臉上很惹人憐惜。
少年有些錯愕,慢慢鬆開宋徽月。
有時候會想要掐訣把自己變回凡人。有時候又想耍耍賴一直賴在這個時間點。假如跪在神像面前就能把自己變成一隻蝴蝶,不用再承受人間的任何溫度,那該有多好。
她撲在路今慈懷中,手指陷進他蝴蝶骨里。路今慈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路今慈神情很是不自然:「弄疼了?這就哭了。」
徽月嘴唇只是有些紅腫,並沒有被咬出血。
她悶悶說:「你對我好。我很感動。哭一下還不行嗎?」
路今慈五指伸入她頭髮,將她往懷中按了按:「這有什麼好感動的。我又不是唯一一個為你好的。但月月是第一個對我的好的。我都沒哭。」
夜風輕輕吹動,燈籠尾端的流蘇晃啊晃。
路今慈格外繾綣地嗅著她髮絲的幽香:「也罷。你替我。」
亥時。
徽月玩累了,路今慈背著她穿過最繁華的鬧市。
該熱鬧的還是熱鬧,她耳邊依舊很吵鬧。
路今慈任由她下巴靠在自己肩上:「現在是燈籠最亮的時候了,是繼續玩還是回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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