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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媳婦懷孕,還被他拉出來奔波,就因為他娘不喜歡他的媳婦。」
烏爾朵操著不流暢的大昭語,帶頭起鬨,寨子裡的男人都發出「嗚」的聲音。
「這樣的男人,留著沒用。」
回鶻人殺人的理由言簡意賅。
陳宜望徐鈞安,徐鈞安急得跺腳,「我沒有!」
「是泰寧說起我府上這麼多人,我為了她私奔,定然遭人恨。」
「你看看,」烏爾朵還覺得自己沒錯,瞪著陳宜,「跟你們大昭的男人成親,居然會被恨上,實在可怕。」
在回鶻人的思想里,「恨」等同於「害」,怎麼會有人恨卻不害人呢,她自覺很有道理。
陳宜揉按鼻樑,只覺得頭昏。
烏爾朵還沒說完。
「還有,他懷孕的妻子給他娶妾,他竟然不要,還罵妻子。這樣欺負妻子的男人,就不該活。」
這道理徐鈞安更不明白。
泰寧要他娶素櫻他不願意,竟對不起泰寧,就把他和素櫻一起扔進江里了!
陳宜按住他,小聲說:「你別說話。」
回鶻男人一妻多妾,男人地位越高妾越多,因而妻子給男人娶妾是幫男人抬身份的行為,男人應該慷慨接受。這件事上,男人拒絕妻子,就是否定妻子在家庭中的權力,貶低妻子在家庭的地位。
他們的世界不存在「男人不想納妾」這種可能。
陳宜想了半天,這種風俗差異實在沒辦法解釋,只能問:「泰寧在嗎?她……她跟阿姊說過她的想法嗎?」
烏爾朵一手喝酒,一手撕羊腿,大手一揮,不耐煩道:「哎!你們大昭女人整日圍著男人轉,腦子都壞了。」
好吧,陳宜心知,泰寧定然解釋過,解釋不通。
「她在我這裡快活得很,不會跟你們走。」烏爾朵說。
「人呢?」外頭響起爽朗女聲。
陳宜和徐鈞安對視,都覺得耳熟。兩人無聲對口型:「不會吧?」
「寨主?寨主!你看我打到什麼!」
泰寧身著皮毛勁服,手拎一隻死了的灰狼。
她蹦跳進屋,還未見人,先聞其聲。
她一步步走向餐桌最里,喋喋不休:「今日好走運,碰到一隻落單的野狼,豈有不打之理!待我把這狼皮剝了……」
話停在嘴邊,她穿過人群,看見陳宜,和站在她身後的徐鈞安。
死狼從手中滑落,泰寧的眼睛肉眼可見的充血、湧出淚水。
「鈞安?」她不太確定,跑到跟前,顫抖著手摸徐鈞安的臉,「你沒死?」
徐鈞安冷著臉。
他現在一肚子怨氣,滿以為泰寧受盡苦難,竟然過得這般愜意,還對著「殺」他的兇手俯首稱臣。
「是我,我沒死,你很失望嗎?」
泰寧只聽到「是我」,便跳起來熊抱徐鈞安,跟只猴子似的掛在他身上,後面的話都不重要了。
徐鈞安嚇一跳,托住她就放在桌子上。
「別鬧!你肚子裡還有孩子。」
他想要責怪她懷有身孕,還去打獵,還殺生。
鬆開懷抱,只見泰寧仰著腦袋,嗚嗚地哭,小臉哭成淚人,徐鈞安咽下唾沫,悶悶地,氣都堵在嗓子眼。
「好啦好啦!」陳宜把兩人趕下桌。
她湊到寨主耳邊,說了一句話。寨主不可置疑看她,她點點頭。
終於,烏爾朵重露笑容,勾住陳宜的脖子,舉起美酒,大喊道:「開宴席,給陳宜阿妹接風!」
寨子裡唱歌跳舞,好不熱鬧,廟裡的兩個小啞巴也分到羊腿和美酒,喜不自勝。
所有的聲音隔絕至此,廟門外頭一點兒也聽不見。
山腳下一群人正緩慢前進。燕笳懸腚駕馬,親衛和碩方兵都不敢超過,李存安在前頭慢悠悠走著,也不催他。
「少主。」燕笳喊他。
李存安回頭。
燕笳夾緊馬肚子,加快兩步,跟他匯報導:「剛剛在樹林發現兩匹馬,應該是大馬群山寨的馬,看來我們離它很近了。」
李存安點點頭,沒說話,算是認可。
燕笳心下定了,看來沒討好錯方向,笑哄道:「我讓人放了那兩匹馬,這回咱攻將上去山匪定無處可逃。咱們來個一網打盡!」
他滔滔不絕,李存安拉緊韁繩已經停馬,轉過身張望。
兩匹赤馬被綁了許久,重獲自由,長嘯一聲,揚長而去。
第35章 一定要救出陳宜
林間微風穿過,馬嘯引得鳥兒振翅,好大一陣動靜。
李存安嘆氣:「那是陳宜和徐鈞安的馬。」
燕笳笑容僵硬,李存安下馬,將馬栓住,還好脾氣地解釋:「好歹是邊境最大的山寨,定養著自己的馬匹,不會大剌剌放這裡。」
「陳宜既然把馬停這,定有道理,我們也別再騎馬前行,省得打草驚蛇。」
自半月前受罰,李存安對待燕笳溫柔耐心許多,燕笳卻傷心,曉得這是不再親近。還好,昨日收到陳宜飛鴿傳書,李存安命他整領隊伍,沒說不帶他。
此番,燕笳想表現忠勇,不顧臀傷還沒好透,火速帶自家親衛隊往山里尋去。李存安沒阻攔,在背後喊:「記得!切勿打草驚蛇。」
尋人的風從山腰吹到山巔,徐鈞安來回奔波一個多月才找到泰寧,真找到人胸口堵著氣,反倒不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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