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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一堆傳說聽說,萬一查不出來,他能撇個乾淨。皇帝心裡早就有了數,沒跟他計較,用指尖輕點書案,接著說:「萬家有個姑奶奶在長春宮,這是第一件事。」
周青雲搶著說:「盜亦有道……」
皇帝斜睨,不悅道:「又有哪門規矩?」
「好吧。皇上,請吩咐。」
「她常伴太后左右,朕懷疑她和外邊私通消息,明日你跟朕過去請安,替朕留意留意。」
是太后非母后,這情分,值得商榷。
「不用動手?」
「她為人謹慎,又得太后看重,不會輕易讓你靠近。」皇帝知道他見識少,又說,「宮令女官,正一品,身邊總是跟著一堆人,皇后貴妃都要敬她三分。」
「那就讓她來接近我好了。既是古井,恐怕不會露痕跡,表面看不出什麼。」
皇帝大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個了。是有幾分標緻,庵里的尼姑見了你,可能會動春心,但她那樣的人,當真是古井無波。這美人計,用過,慘敗。」
「不不不,讓她將我視作敵人就好了。至於怎麼安排,那是皇上您的事,我可不管。」
「只要你不怕污了名聲,那行,今晚你留宿這邊,明早就會有人來訓話。」
他這張臉,最好做文章,本就有人懷疑周家會用他來接替周三承寵。
周青雲得意道:「外人愛說什麼,由著他們去。我臉皮夠厚,不在意。我娘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不會生這等閒氣。我娘子明察秋毫,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
皇帝難得沒奚落,垂眸道:「好福氣!」
「那是。」
他沒有藉機抱怨身世,皇帝又有些意外,不經意就辯了一句:「我沒有明令禁止他生兒育女。」
那他也不敢啊!
周青雲配合道:「是周家老虔婆惡如虎,她就該死!」
這算不得假話——在周家人眼裡,周禎是皇帝的禁臠,容不得半點瑕疵。
「我知道了。」
這天下,要操心的事太多,有些事,不是他沒想到,是管不到那麼多,只能丟一邊。
想要做個十全十美的普通人,尚且難做到,要做一個面面俱到的皇帝,就更不可能。
「您知道了,那給我個免死金牌啊。以身犯險,我得求個保命符。」
「戲看多了吧?沒有那玩意,丹書鐵券不是個好東西,誰得了它,只會死得更快。」
「就是這麼一說,我眼下身份不明,總得有個嚇唬人的玩意,不然誰見了都能踩兩腳,一步都走不動。我看這佩就不錯,扳指也行,能都給就更好了。」
皇帝忍著笑說:「你的心也太貪了!」
「只借來用用,等我走的時候,再還給您。」
皇帝給出去的東西,又收回來?那不成笑話了。
皇帝解下礙眼的辟邪福袋,丟給他。
「長春宮彭神仙給的,那邊的人都認識這個。」
「宮裡也養著道士?」
皇帝嫌道:「哪裡沒有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對了,那庵堂和寺廟裡都有鬼,道觀呢?」
「和順宮,我想查,暫且沒尋得引子。我撩了一下常住那裡的梁裁縫,觀里的人立刻把他打發走,撇得乾乾淨淨。」
「可疑嗎?」
「我看誰都可疑。」
皇帝很想說「我也一樣」,可他不能像這傢伙一樣隨心暢言。
悲哀!
袁梅在門外提醒:「皇上,二更了。」
「送兩壺酒來,這裡的事,不許外傳。」
等人一走,皇帝苦笑道:「不許傳的,一定會傳,一萬雙眼睛盯著我。想必周三跟你說過,當年我假借他的名號躲起來撒氣。」
周青雲搖頭道:「我與他,只是陌生人。」
周禎不敢透漏皇帝的事,他也不必問,自己猜得出來——皇帝想得出立靶子的主意,就不是個甘於被拿捏的,說什麼迫於師命閉關苦練,實則是關門放肆,釋放心性。
鍋讓教他武學的周禎背了,他得一個勤學苦練的好名聲。
「那他和你說了什麼?」
「寶貝兒,心肝肉,命根子,都是些疼愛牽掛的鬼話,嗐,誰說鬼話能越得過我去?」
「哈哈……」
上了酒菜,周青雲專心吃,皇帝看他的時候多,吃喝少。
周青雲知道不能讓皇帝過分嫉妒他的自在,便借著酒勁說起兒時的辛酸。
從前過得苦,因此能將心比心,憐惜窮人。處境太艱難,不油滑根本活不下來。撿骨那一段歲月,多的是悲涼驚險:趕赴向京的舉子,上榜的人數沒有死掉的多。跑商的人,發財風光返鄉的,不如遭橫禍的多。
皇帝認真聽著,嘆息一聲接一聲。
太平兩字,幾筆就能寫完,可天下太平,幾千年都難求得。
第119章
勤政殿只有暖閣里設了一張供皇上小憩的床,陪皇上過夜,連腳踏都沒得睡。
周青雲得了皇帝的「賞」,允許他窩在羅漢榻上睡,不然只能跟值夜的太監們一樣:站著打發一晚上。
裡邊伺候的人,是皇帝精挑細選過的,不會把他們說的事透漏出去,但外邊多的是耳目。
因此那個賊眉鼠眼的周家人留宿宮中的消息,傳得飛快,一大早就有長春宮的人來「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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