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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下官是為了您的名聲體面。」周青雲點一點他手裡的證據,誠心提議,「大人確定那幾位的身份屬實嗎?若是千真萬確,那是否貪杯妄言?」
萬衡暗道不好,垂頭翻開。
疑犯趁其不備,奸而殺之……
從他上任至今,沒收到過銅獅的姦殺案,如此便是證據確鑿。
「你還有什麼話要……」
周青雲柔聲提醒:「大人,您可要看仔細了。」
萬衡正要發火,不遠處有人高聲報:「方師爺求見!」
「叫他過來。」
方師爺匆匆趕來,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咳嗽一聲,和和氣氣問:「周大人抄這些東西做什麼?」
周青雲一臉愧色,垂頭答:「周某讀的書不多,蒙皇上隆恩做了官,受之有愧,唯有發憤圖強,以報天恩。抄這本《奇冤錄》,一是為練字,二是學習前人之智,好有所啟發。那位長者……噢,譚大人用心指教,我便交上這些,想叫他看見我的誠心。字寫得不好,幾番忐忑,有譚大人的鼓勵,這才奉上。唉,慚愧慚愧!」
萬衡定睛一看,果然,每張必有幾個缺一兩筆的錯字,方才那句里的「趁其不備」寫成了「趁不其備」。
他不死心,咬牙切齒問:「怎麼用紙不同,筆跡不同?」
「大人請看。」
周青雲上前,先右手提筆寫明鏡高懸,再是左手寫,最後是左右手同時寫,左右不同,單寫雙寫也不同,這就有四種了。
「紙張金貴,手頭上有什麼便拿什麼寫,為的是儉省。」
去他娘的!
這王八蛋……
方師爺輕咳,萬衡忍了。
方師爺關切道:「有人上報你匿喪不舉,這可不是小罪。我猜是京城離這太遠,你還未收到消息。唉!令堂……月初得了一場急病,月中已經去了。府衙這邊才得的消息,你早些收拾……」
周青雲挺直了腰背,不解道:「是周某未睡醒,耳朵糊塗了,還是諸位……」
他來回看過府衙來的這些人。
急悲急痛下,不敢置信也在常理。
方師爺清清嗓子,慈愛道:「逝者已逝,節哀順變。照本朝的規矩,大人要上表辭官,返家服喪守孝。萬大人特意趕過來,一是撫慰周大人,二是安排之後的事,好叫大人安心離開。」
周青雲太鎮定,他越說聲越虛,順著周青雲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周松攙著一個老婦人緩緩走來。
周青雲朝他們作揖,再對著那頭說:「我是家中獨子,又沒娶妻,把母親託付給舅舅,終歸不放心。剛在此地安頓好,便寫信找可靠的人將她接來了,這兩日才到。不知是哪路環節有誤會,傳錯了消息,害大人多操一份心。母親早年間熬壞了眼睛,如今耳朵也不好使了,怠慢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不可能!
毒是他那個貪財的舅舅下的,他們的人去翻過棺材,還有姜家……
難道是姜家和他合夥做局?
豈有此理!
萬衡氣極,抓驚堂木的手緊得青筋暴起。
方師爺搶著說:「原來是誤會,回頭必要仔細查查,這樣的事,竟能出錯,實在不該。老夫人康健,這是壞事變好事,恭喜恭喜,外頭風大,快請她老人家進屋去吧。」
他嘆一聲,又作揖說慚愧,抬頭便使了眼色。
房家的鄒管事和劉教諭一塊被帶上來,兩人一唱一和,把周青雲剛來時要錢要功名的事全抖摟出來。
兩人都垂著頭,一副害怕被算帳的模樣,賭咒發誓說的全是真話。
萬衡沒說話,抬眼看周青雲,周青雲也看著他。
方師爺開了口:「這其中是否有誤會?我看周大人心繫百姓,並不是那樣的人。」
周青雲仍舊不辯解,只望著萬衡。
方師爺嘆道:「周大人,當日情形究竟是怎樣,總得有個說法。您這裡……」
周青雲緩緩問:「恕下官魯莽,想請教府台是哪一年上的榮榜?」
「你……」
周青雲接著說:「本朝任官,無非兩種,大人和我一樣,都是效古法察舉出仕。大人惦記要拿個狀元、探花嗎?」
這是譏諷他不上進?
萬衡咬牙,恨不能撕了他的肉!
方師爺代答:「大人有官職在身,公務要緊。」
那些狀元探花算個什麼,混到老也不定能爬上來。
周青雲轉向他,問:「師爺是讀書人,應當知道律令里有明文,在任官員,想要搏功名,須得有人舉薦作保,再往上報,經得允許才能考,還得單獨考。」
方師爺等的就是這個,從袖中抽出一封信,展開道:「你說的是這個?」
周青雲詫異,上前問:「能否借來一閱?」
尤千戶防著他撕毀證據。周青雲並沒有沾那東西,就著方師爺的手看完,隨即後退搖頭道:「這上邊寫的周振想討功名,跟我周青雲有什麼干係?」
萬衡忍不住質問道:「你不就是周振?」
「大人,我姓周名桭
這個字有兩個音,有chen也有zhen,做屋檐解的時候讀晨
,木偏辰旁,與晨光同音,不是振。」
尤千戶譏諷道:「周振,周青雲,振者,奮起而青雲直上。證據都擺在這了,你還要胡編出一個什麼字來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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