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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丁應道:「搜過了,只一些碎銀,再無其它。」
「鞋底襪洞呢?」
「找過了,沒有。」
「髮髻。」
「摸過。」
「等仵作來了,叫他剃頭細細查看。」
「是。」
周青雲轉頭,又有吩咐:「丁三兒,你往周府跑一趟,把這事一五一十告訴他們,提醒他家注意門戶。」
「小的這就去。」
「有賞錢你就拿著,不要推。要是問你什麼,你就說林捕頭英勇,將賊人全數絞殺。」
「小的明白!」
下屬拼命,上官領功賞,這是歷來的規矩。丁三兒沒有異議,飛奔出去。
馮丁心裡有數,擔憂道:「如此暴戾,恐怕……」
「只有夠狠,才能止惡。她沒做錯什麼。」
周青雲解下外衫,小心翼翼蓋在屍身上,望著綢緞下佝僂的身軀,悵然道:「倘若註定要苦一輩子,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馮丁跟著嘆息,答:「活過今日,盼著明日。」
「有幾人能等來?」周青雲再嘆一聲,回頭交代他,「替我看著這裡,這喬仵作要是亂說話,你就教教他。 」
「大人放心。」
第27章
周青雲從驗房出來,殷若就蹲在外邊等。
周青雲盯著她頭頂包裹的布巾子,急道:「這樣的天氣,怎麼好捂著?仔細頭疼,快去灶邊烘乾了再來。」
「等人回來了,我再去。大人,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想是怕你查出什麼來。」
「那我跟你一塊去。」
殷若安心了,領頭往灶房走,見四下無人,悄悄地問:「我是不是不該殺人?一時惱了,沒收得住。」
「就該如此,倘若你手下留情,受傷的就是自己了。不要擔心,這在法理之中,要是有人拿這個說事,你叫他來找我。」
「大人,我不……不想給你添麻煩。」
「無妨,我再賴到別人身上就好了。你仔細聽好了,先不要開口,只管做為難狀,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再悄悄透露:只因對方假冒周家人,你不想周家名聲受損,這才……」
他眨著眼,嘴角還有笑。
殷若聽明白了,扶著桂樹咯咯笑。
「你從裡邊出來,也是借周家名頭。有了這個,那些不長眼的人,不敢隨意輕視你。先借力打力,至於以後,找準時機再撇清就是了。」
「好!」
「真沒受傷?」
她收了笑,用力搖頭,而後垂下去,怏怏地說:「我不怕入虎穴,是因為我……他們管我叫怪物。」
「嫉妒,那是嫉妒。你還小,不懂男人的嘴臉,倘若女人比他們厲害,那必要給她安些莫須有的罪名,放肆貶低她。」
「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呵呵。」
她拆了頭上的布巾,把頭髮抓在手上,蹲在灶邊烘烤。他轉身走幾步,坐到飯堂的門檻上,慢悠悠地說:「我和周家有些故事,一時半會說不清。你只要記著,遇上麻煩事不好脫身,那就往他們身上扯。他們想利用我做什麼,暫且不清楚,橫豎都不是什麼好人,拿來用一用,不要緊的。」
兩人都聽到腳步聲,周青雲轉頭往那邊看,殷若擔心他安危,顧不上整理頭髮,起身要往外沖。
周青雲趕忙出聲:「周松,買著了嗎?」
殷若悄悄退回去束髮,然後拿起菜刀,削籮筐里洗好的蘿蔔。
外邊的周松壓下疑惑,先答:「兩匹馬,四頭驢,棕的是母馬。老陳頭的兒子很會挑牲口,可惜少了條胳膊,不能出來做事。」
「買牲口又不用抬,一隻眼睛看,一隻手掏錢,這就夠了,你暫且記著這個人。」
「這樣的人,還有許多,犯不著……」
「又不妨事,用自己人,更安心。」
「統共就這麼些,犯不著單找個人來看顧吧,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周青雲抄著手踱了兩步,小聲商量:「要是我們弄個馬場呢?」
周松差點叫出聲來,焦急地說:「在這?大人,馬場可不是百兩千兩能折騰出來的。」
「所以不急,你先記著,等能往西走了再說,不行就餵羊,橫豎要弄些牲口來,熱熱鬧鬧才叫過日子。我不懂,就多找些懂的人回來籌劃。不過,眼下先得把糧食種上,冬麥該下種了。賣蘿蔔南瓜的人午後要來結帳,你管著這事,問他們是否樂意租一些田地回去種,租稅暫定一畝八斗。」
「大人,那些田地都是有主的,不如叫他們開荒去。」
「放著現成的肥田不讓種,大冷的天去翻硬土?」
「這……」
「等馮主簿辦完事,我們就有人手了。將這些地挨個對帳,人在,但不好生耕種的,按律處罰。人不在,那就收回,記在公家冊上,以後再說。」
「有律可循嗎?」
「有,太祖舊律:無故作踐土地者,重罰。人找不著,罰先免了,地收回。」
太祖死了幾百年,《大閎律》修來改去,這舊東西,還好使嗎?
「有我呢!」
周松見他興致沖沖,心生擔憂,忍不住問:「大人還有哪些安排?晌午我有空。」
「鋪蓋置辦好了?」
「是,棉花兩百七十文一斤,入冬還要漲,麻料一百,梭布三十五一尺。城裡的人還好,少有凍死的,鄉下窮人多,置辦不起冬衣,只好捂在家裡不出門。孤苦人家,柴糧供不上,每年都有凍死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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