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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捻、彈、接、拋,玩了幾個花樣。
馮主簿立刻想明白了。
「跟!那佟善不按章辦事,可惡!不能再拖下去,照規矩,大人上任,還有些禮節
新官上任,先在城外齋戒,被人迎進城,還有祭祀等活動,下馬拜印再入公座,以保障官員的合法性。他這裡全沒有,所以一開始才被人當野路子。
要走,我叫人去訂轎子。這衙門裡邊,都是些破爛,與大人的身份不相稱。」
「一切從簡,這幾日,周家人正在風頭上,不好得罪。」
「是是是,那這事,幾時去辦?」
「等等。少不了周松。那匣子裡邊是什麼?拿來我看看,閒坐犯困。」
「人力不足,久致荒蕪,累年租稅不入。上邊按著太祖爺的旨意,從霙州、陵州、塱州等地遷人過來。」
「四口之家留一?」
「是。」
「留下的那人如何過活?」
「難,因此多半跟著過來了,這……章程上沒細寫,只要不少,多的倒無妨。」
「幾年一次?」
「三年一批。」
「為何人口還是不足?」
「逃的逃,死的死,窮地方留不住人。」
周青雲看他一眼,這似笑非笑的臉,叫馮主簿看得心慌。
「馮典史與你不合多久了?」
「大人,風言風語不可信……」
周青雲嗤笑,馮主簿忙說:「他母親要強,嘴上不饒人,族中人沒有不得罪的。我父母生來木訥,常吃虧,兩家不睦已久。」
「呵,反了吧?」
「大人,這……」
「你紅光滿面,膀大腰圓。他瘦骨嶙峋,眉眼帶愁,若生在蠻橫人家,只會讓別人憂苦。」
馮主簿訕笑,不敢再糊弄,尷尬地答:「子不言母過,我勸了,私底下賠禮道歉,到底生了嫌隙。」
「他比你有遠見,早早地跟周家搭上了線。姜家爺們一輩還湊合,下邊良莠不齊,恐怕宮裡那位一倒,沒個幾年就要廢了。你仔細想想,下一段路,究竟該上哪條船?」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言之過早,能不能盤活,還得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忙我的宏圖大志,做不了你的貴人。」
「小的跟著您伺候,沾沾光就成,只要保下了命,將來一定孝敬。」
周青雲在鼻尖哼了一聲,冷笑道:「你們馮家,就是在本地,也不過一句小門小戶,出了這破地方,那什麼也不是。我沒指望你替我衝鋒陷陣,只要別在背後刺我就成。」
馮康大喜,能跟著他混,又不用做馬前卒,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再找找爛鐵巷的簿子,殷若究竟是什麼個來歷,你那位堂兄又是怎麼打算的?少糊弄我,我知道你雖沒摻和這些事,但一定日夜盯著他,就怕他哪天輝煌騰達,要來抄你的家。」
再次被猜中心事,馮康不敢再說那些場面話,退到門口張望,躥回來耳語:「大人猜的沒錯,他們是有些私底下的勾當。小的往上邊遞了消息,只是……一直不見有人來管,房家還警告我不要多生事。我打發人留神著,總是宵禁之後有動靜,往東邊去了,只不好繼續跟,但有一回,偷聽到了兩個字。」
「什麼字?」
「身業
邪淫屬於佛教三業里的身業之一
。」
周青雲沉默,馮康著急,剛要說仔細點,周青雲擺手說:「不必多說。除了無盡寺,還有嗎?」
「別的,我還未打探到,他們謹慎小心,也不是回回都動手腳。」
「我知道了。明日我要去周家找你兩個侄兒,你去不去?」
「這……」
「殷家是哪一頁?」
「我來翻。」
這脾氣果然好,他不願意辦,人家就不勉強,那方才說的話,都算得上數。跟個這樣的人,很穩妥:用得上的時候用,用不上,隨時丟開也無妨,不怕有後患。
第16章
殷家這一頁上,只簡簡單單幾句,添上殷若這一年:得養女,年六歲。
減掉虛的部分,也不小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再養一兩年就能做活。她生得好,兒時底子不會差,若只為錢,賣給牙子,絕對比交給殷家強。因此送養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在哪順道拐來的。
人還在刑房關著,拐賣幼女是重罪,恐怕不會承認,還得另想它法。
棕色匣子裡滿滿當當的冊子,一家一頁,頂多一頁半,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實則多數是一家人全過來了。照這樣算,一冊有好幾百人,這一匣子,少說有兩三萬人。
這十幾年,非但沒有增的,反倒少了幾千人。
上邊沒人來查,只因府衙和衛所口徑一致,西邊來犯,燒殺搶掠,死傷年年有。常添兵馬糧草,駐軍跟壯丁一樣,逐年減少。
宏拓三年,來過總督西南三州軍務,宏拓六年,來過總理糧儲提督軍務兼巡撫漮州溯州,宏拓九年,來過巡撫霙州兼整飭漮州等處邊備。
這些總督、巡撫回京以後,那奏章上的字,怕是同一個稿,橫豎民間沒得過半個字的消息,只當這裡真是又窮又險,更不願意來。
庒州雖有群山天險,但邊防蜿蜒綿長,不是堅不可摧。那邊更富庶,花八九分力氣吃肉,還是費五六分力氣撿糙糧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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