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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為何在這附近搜尋了這麼久?」

  穆青霜道:「當年溪谷封印被破,我弟弟修為盡失,爹娘給他的劍和玉佩都遺失在了這附近,我來幫他找了找,但毫無收穫。」

  「真!」穆平安直接開口。

  於翎依繼續往前追溯,便是封印破開之日,堪稱穆平安噩夢的場景重現在他面前,穆平安本來以為撕開這層痂殼,會很痛苦,可真正注視這一幕,他的心情卻很奇妙。

  數名滄琅縣聚靈境修士被勁風撕裂成齏粉,有位長身玉立的少年站定於暴風眼中,勉強穩住身形,他看到颶風中掙扎著的一隻麻雀,便伸出手去,小心地將它捧了出來。

  那少年乃是聚靈境九重,天姿絕色,飛揚奪目,眉宇間儘是傲然恣意,絕非等閒能比擬。

  單塵頭一次見到修為尚在的穆平安,不得不說曾經的穆平安天縱奇才,不可一世,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都是頂尖修士才有的風骨。

  雲雀的腦袋轉向穆平安,聽於翎依說當年是穆平安救了它,它還不信,沒想到竟然……它是被穆平安捧出來的。

  靳柔、虞鴻和重融,一臉驚悚地看到,於翎依近乎於實體的魂魄被絞進颶風之中,她安詳地閉著眼睛,飛沙走礫皆如暗器般穿過她的軀體,但因為她的魂魄無形,那些並不沾染靈力的有形之物,並不能中傷她的魂體。

  就在這時,黑暗中多出一隻手,猛地抓向於翎依的神魂,那隻素白的手有毀滅神魂之力,輕輕一握,於翎依宛如實質的神魂便黯淡了許多。

  就在那手就要握住神魂就要捏碎的剎那,又是那個穩穩立在暴風眼中的少年,持劍劈向颶風,擋住了對方縈繞暗芒的手指。

  那手握住長劍猛地一抽,穆平安的身體被一股巨力拉進颶風之中,他的胸膛好巧不巧剛好撞上那隻手。

  對方似乎遲疑了下,隨手一揮,簡單幹脆的一掌正中穆平安的腹部,他的靈體應聲而碎,丹田乃至靈台盡廢,整個人如同一塊破布,被捲入滔天颶風之中。

  雲雀在暴風眼中醒來,看到於翎依的瞬間,便是重新認主於翎依,奈何精血穿過魂體,沒入了正在散功的少年體內,它兩眼一抹黑,將於翎依的魂魄收入翼下,也順著颶風逐流。

  最終塵埃落定,穆平安悠悠轉醒,身邊多了只認主了的麻雀……

  重新回溯昔日之景,穆平安的心情無法平靜,他的身體忍不住發抖,牙齒也開始打顫,道:「那隻手是怎麼回事?」

  單塵摸著他的手,卻發現穆平安的手極其冰冷,他是通體發寒到冷得打顫,單塵便抱著他拍了拍他的肩,傳音在他耳側:「別怕。」已經過去了。

  沒想到穆兄不只救了雲雀,他還救了於翎依。

  若不是他的劍劈向了那只可怖的手,他也不至於受這等無妄之災,而於翎依可能就在那隻手一握之下灰飛煙滅了。

  虞鴻道:「會在主上剛破封的那刻前來誅殺,想必跟天道脫不了干係。」

  「天道真有化身在人間。」

  「或者那人也是被天道利用的。」

  「且看看究竟是誰!」

  於翎依運轉道則,定住那隻手,迅速收集那手施展能力時散落各方的氣機,進行推演,重新衍化。

  手主人的手臂、肩膀、胸膛、下肢、乃至頸項,最後是頭顱,緩緩成型。

  及膝的長髮隨風揚起。

  落在穆平安的眼中的,是一位眉目低垂、清風朗月般的身影。

  穆平安表情都怔住了。

  那人的面容萬分熟悉,單塵也能一眼認出:「師父!」

  「爹!?」穆平安只覺呼吸都凝滯了。

  「爹?」穆青霜看到那人熟悉的臉,陌生的裝扮,她只能認出這人是她爹,卻不知道這人是什麼身份。

  「穆憐青太上長老!」徐慕容、滕疆也認出來,靳柔和虞鴻對此人印象不深,當年和於翎依征戰四方、鎮壓妖族的,他們敢肯定沒有此人,一時間兩人立刻怒視重融,這不是重融提拔的太上長老么!

  重融臉色青白,道:「怎麼會是他?我當年敕封的太上長老中,獨他最老實……」

  老實……單塵怎麼也沒法把這個形容和他風光霽月的師父放在一起,此時此刻他只在乎穆平安的感受,只怕穆平安會受傷。

  穆平安只覺心臟鈍疼。

  讓他修為盡失的人,竟然是他爹?

  試圖掐滅於翎依神魂的,竟然是他爹。

  他爹做過的事,他爹自己知道嗎!?

  如果重融宗主做過的事,他事後能回憶起來,他爹應該也一樣,那他爹看到修為盡失的他,是什麼心情?什麼想法?

  初見他就說要把太上長老之位傳給他,是為什麼?是虧欠嗎?還是僅僅像娘一樣,想把帝位傳給姐姐,之後她和爹雲遊四方,歸隱山林?

  「你爹?」重融分外驚訝,忍不住道,「你是越國女帝之子,這麼說來,穆憐青竟然是越國女帝的人?」

  穆青霜插了句:「爹是顯仙宗太上長老?我還以為爹是娘後宮中的一位,他為什麼要待在顯仙宗呢?」

  穆平安急切道:「這之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爹可能也是被天道操控了。」

  穆青霜再次道:「如果他真是被天道操控的,你能原諒他廢了你的修為嗎?」

  穆平安混亂的頭腦因此理出思緒,他總算明白於翎依不殺重融的原因,重融是於翎依曾經最器重、最信賴的部下,被他傷害痛徹心扉,可若是知道他那般對待自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身不由己是受制於天,的確、似乎,回首已經今非昔比的自己,好像也沒有執著於過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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