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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看到無葉的高樹,只有水墨似的深色枝椏,被遠處百年的紅牆金瓦映襯。

  江麓先和葉明薇通了電話,又去拜訪了譚枳明。

  因此商泊雲再次看到了江麓曾經的「相親對象」譚映雨。

  和記憶里差別不大,那會兒商泊雲在海音大劇院眼神要吃人,這姑娘一臉莫名,眼神直白地把他打量了個遍。

  江麓對於商泊雲的德行有十分全面的認知,最終婉拒了譚枳明邀請他們一起在家包餃子的邀請。

  長洲老醋百年陳釀傳承人商師傅不是白說的。

  不過江麓忘記了今時不同往日——

  商狗子表示:「我,商泊雲,見過家長,有名有份。」

  因此,商泊雲十分和氣地和譚映雨打了招呼,全程帶著完美無暇的微笑。

  完美得有點過分了,像是劇里端坐主位的正宮娘娘——譚映雨如是腹誹,再次一臉莫名,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該把甄○傳當寫作業的背景音。

  江麓只能儘可能地憋笑。

  *

  從譚家出來的時候已經夜已經很深了,天沉如墨,遠處被霓虹燒成粉藍色,他們住的酒店離比賽的場館很近。

  京市沒有長洲那麼多的高樓大廈,音樂廳是一座半球形的建築,弧線優美的玻璃幕牆倒映在寬闊如鏡的湖面上,在霓虹里,像座剔透的水晶宮。

  隔著水眺望音樂廳,倒影就像是漂亮的幻覺。

  兩個人都停住了腳步。

  比賽在明天下午正式開始,這會兒能夠看到外面巨幅的海報,穿著厚重衣服的安保在牽隔離帶。

  有不少年紀和他們相仿的人也在看音樂廳。

  甚至還有好幾張異國面孔。

  「就是在這,我把比賽輸了。那會兒感覺和天塌了一樣……比被孟楠戳破性取向還要崩潰。」江麓忽然語氣輕鬆地說。

  「哪怕過了九年,我又贏了更高級別的賽事,甚至國際上也有了點名氣,我都沒辦法釋懷。可神奇的是,現在居然完全體會不到那種心情了。」

  輸贏太過複雜,要憑此贖罪,憑此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一度被自己的父親困住,後知後覺自己之所以不斷犯錯是因為自己從來就不被他愛。

  不愛,所以都錯。

  江麓輕輕呼出一口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轉瞬凝成白色的霧。

  商泊雲捏著江麓的手,京市天冷但乾燥,江麓的掌心反而比平時暖和許多。

  「天哪有那麼容易塌。一輩子也不會輕易完蛋。」商泊雲說。

  商泊雲的人生態度一貫直接且向上,說這話時語調卻還是懶懶散散的。

  「江小麓,一輩子很長的,所以我們要過得有意思點,再有意思點。」

  江麓看向他,思索似的眨了眨眼睛。

  前方忽然傳來驚呼,有人興奮地大喊:「下雪了!」

  兩個南方人都有些意外,商泊雲笑得很得意:「你看,這不就有意思了。長洲可是十幾年都難得下一次雪。」

  北方的雪格外慷慨,大朵大朵地從眼前墜落。

  江麓心念一動。

  他微微用力,踮起腳尖,吻住了一朵飄落的雪花。

  不同於榕谷那片白光粼粼的樹林,這是真正的雪。

  冰涼的,清晰的,然後融化,變作柔軟的水痕。

  那雙瀲灩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視著商泊云:「嗯。確實可以很有意思。」

  商泊雲的小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舔嘴角,雪化後的水痕被風吹過,溫度被舌尖捲走。

  他的呼吸變重了。

  燈光、樹影在周身晃動,有人為了這場雪停留。

  「江小麓,雖然這是在外面,但是是你先招的我。因此,我也要親回來。」

  商泊雲的語調也變了,他和江麓親昵過太多次,對於彼此十分易感。

  江麓覺得商泊雲像塊蛋糕,也許還是橘子味的,商泊雲則更早地意識到他在江麓身上投射了太多欲望。

  在關係僅僅是「床伴」那會兒,他的占有欲就已經很喪心病狂了。

  江麓笑吟吟的:「這是什麼免責聲明嗎?」

  「不是,是通知。」

  商泊雲話音未落,江麓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帶得商泊雲低下頭來。

  舌尖是粉色的,上面反射的光芒是碎而閃爍的,雪花的氣息轉瞬即逝,溫熱的呼吸迅速地纏繞到了一起。

  在親密這件事情上,他們是彼此的老師,又因個人的特質而有了不同的「學術成果」。

  江麓比商泊雲要有耐心得多,哪怕是主動,也不帶有一點兒侵略性。

  他往更深處試探,眼睛半闔,裡面映出了商泊雲的表情,像是在觀察對方的感受,商泊雲喜歡這樣的眼神,給出的回應也十分直白。

  考慮到今晚會見到未來「情敵」,京市零下的天氣里,商泊雲穿的還是一件深色的廓形大衣,把人襯得格外地肩寬腿長——雖然譚映雨完全get不到此番公孔雀的行徑。

  商泊雲把江麓整個兒裹進大衣,埋入胸膛,然後用力地吻了回來。

  鼻息灑在對方的臉頰,氤氳的水汽在壓縮出的小空間裡充滿,商泊雲鋒利的長眉壓低,臉頰泛紅,整個人像是沉溺在濃烈的欲望中一樣。

  接吻,相愛,在京市稀鬆平常的雪夜。

  商泊雲的聲音伴隨著深淺不一的喘息,落在江麓耳朵里,讓他情不自禁地更加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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