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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泊雲涼涼吐槽,「你平時都看了什麼。」

  陳徹聞到了院子裡飄出來的飯香,他興沖沖地跳上三級台階:「電視劇里都這麼演!不過我在裡面是什麼角色?就兄弟這顏值,怎麼著也得是個男二。」

  「對,還是賊深情那種。」商泊雲想起了什麼,衝著跑到前面的背影道,「過段時間幫我一個忙。」

  「好嘞。」鍋蓋劉海答應得痛快,還不知道未來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總之先中氣十足地先喊了聲「商阿姨」。

  夜色籠蓋了整座長洲,老居民區亮起橘色的燈火。

  濱江綠地邊的醫院,能聽到欒江的水聲流過。

  敲門聲響了三下,江麓側過臉,謹慎而禮貌的護士帶著醫生走了進來。

  淡色的燈光下,每個人的輪廓都被勾勒得極其柔和。

  「你在想什麼?」葉明薇的指尖停在書頁上,疑惑地望著丈夫。

  今天真奇怪,丈夫走了好幾次神。

  「聖托里尼我記得我們去過一次,十幾年前的一個假期。」江盛懷離開中瑞後,就驅車來了療養院。

  來了這,才終於覺得心神安定下來,然而卻一次又一次想起江麓的質問。

  被人洞察心思是件令他不適的事情,特別是洞察的人還是他的兒子。

  以及江麓所謂「喜歡的人」。

  他忍住皺眉的衝動,目光重新落在葉明薇閱讀的遊記上。

  藍頂的白色建築在海岸上蜿蜒而生,畫面靜謐而美好。

  葉明薇搖了搖頭,輕聲道:「應該是兩次。還有一次正好是小麓生日。」

  江盛懷微怔。

  妻子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那個時候他可能是兩歲,或者三歲?總之是很小很小的寶寶。」

  「看到海鷗,還嚇哭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葉明薇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期待地望著江盛懷。

  江盛懷對此毫無印象,他的表情也來不及掩飾。

  葉明薇惶然:「我又記錯了嗎?」

  「沒有……抱歉,是我給忘了。」

  葉明薇搖搖頭:「我確實記性越來越不好了。」

  「忘記的事情越來越多,前幾天你問我記不記得Sam,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我只是想著肯定是你留學的時候認識的,所以才那麼說。」

  她驀地抓住江盛懷的手,冰涼的溫度傳來。

  江盛懷心驚肉跳,中央空調的暖風吹過,這兒的室溫永遠恆定,妻子的體溫卻顯露出她的虛弱。

  「我最近很嗜睡,醫生一定也告訴你了。睡的時候一直做夢,夢裡光怪陸離,醒過來卻什麼都不記得,睡了也像沒睡一樣。」

  「阿盛,我不想讓你和小麓難過,但是這麼多年了……」有水痕落在藍色的屋頂上,葉明薇垂淚,終於說出了她一直以來的心事,「也許我是真的要到極限了。」

  江盛懷心中劇痛,卻依然要展現得冷靜無比:「榕谷有最好的醫生。我這次出差,其實還特地去了明盛資助的實驗室,他們快出成果了。最遲下個月,在小麓生日之前,他們就能來國內參與你的治療。」

  「所以別說這些,你答應過我,答應過小麓了。」他漸漸帶上哀切的懇求。

  這些年,南來北往,豪擲千金、萬金,不過是為了留住自己的妻子。

  年華匆匆,自己也在老去,可妻子依然容顏秀美,烏髮如綠雲。江盛懷自以為自己將她養護得很好,可聽到她的話,才驚覺現實的慘痛。

  「可是,一切都有萬一啊。」

  「沒有萬一。」江盛懷靜靜地告訴妻子,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葉明薇無法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任何消極的情緒。

  江盛懷永遠是這樣,運籌帷幄,鎮定從容,永遠不在她面前表露任何不好的模樣。

  她有時候會覺得這一生是巨大的夢境,她置身其中,自己卻像一個空洞的泡影。

  日復一日的修養,治療,像是被裁掉根莖的花一樣供養在乾淨無瑕的器皿之中,可離開土地的花遲早要凋謝,誰能擺脫生與死的法則?

  「好。我對你有信心。」葉明薇沒有再說下去,心中的預感卻越發強烈。

  柔軟的紙巾擦去了她的淚水,江盛懷又拿了一張紙巾,仔細地壓過水痕。

  「不該哭的。太可惜這本書了。」葉明薇有些懊惱。

  江盛懷聲音淡靜:「不可惜。我明天再給你帶新的。」

  *

  回和光山苑的車程將近兩個小時,城郊的月色寂靜,銀灰色的跑車像刀鋒,割開了夜裡的霧氣。

  江盛懷沒把車開進去,而是停在了院子外。

  冬天,爬滿石牆的薔薇都枯萎了,只剩下交縱的荊棘與藤蔓。

  他點燃了一根煙,晦暗的神情被火光照亮。

  「江先生。」張秘書盡職盡責,在完成江盛懷交代的事情之後,就立刻撥了電話過來。

  「已經通知了實驗室那邊的負責人,確定了下個月15號就能飛國內。」

  「15號太晚,至少提前一周。」

  張淮難得地從他聲音里聽出了煩躁。

  他迅速答應下來。

  「另外,商泊雲的資料已經調查完了,我現在就發您嗎?還是明天上午列印出來?」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江盛懷要突然調查江麓的同學,但一個高中生的生平實在很容易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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