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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天才退燒,江麓的臉色仍有些蒼白,放在商泊雲眼裡,怎麼看怎麼可憐。

  「我和葉老師請了兩天假。」江麓語氣溫淡,順毛擼狗。

  「我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不開心又是另一回事。

  陳徹貼著牆根,發覺商泊雲依然沒能陰轉多雲轉晴。

  他吞了口唾沫,不免向鋼琴家投以同情的目光。

  第40章

  雖然不知道商泊雲這兩天是哪根筋搭錯了, 但看他盛氣凌人興師問罪的樣子,就知道鋼琴家也要被殃及了。

  人又不是真因為你不來,這不是生病了麼?

  誠然是這麼在內心控訴的, 但陳徹還是貼著牆哼哼唧唧溜了。

  「讓一下?」

  江麓餘光看到陳徹離去, 十分鎮定的開口。

  商泊雲意味不明地哼了聲,回身拉開了椅子。

  江麓的。

  葉凝的欲言又止和幾句請求始終在腦海里盤桓, 記憶里的那些細枝末節串聯, 不必和江麓直接求證,商泊雲也猜到, 二十六歲的江麓和十七歲的江麓,原來是一脈相承的被「家」困住。

  商紅芍女士悶了一瓶羅曼尼康帝, 而後接受了商泊雲的性向,甚至問他是否追到了喜歡的人。

  但江麓的家人呢?

  名聲赫赫的明盛,知名的豪商, 隱退的鋼琴家, 一個看似完美無瑕的家庭卻養出一個深受焦慮折磨的江麓。

  商泊雲發現那道他一直在解的題,附加條件更多了。

  他惡狠狠地將狗爪子伸了過去。

  「我還以為坐在商老闆前面更好抄作業了……」陳徹正和李思維訴苦, 講台下的許葭禾耳尖微動, 轉過臉來:「抄作業?」

  「不是,禾姐, 只是向他學習。」陳徹立馬改口,試圖擠開正和許葭禾一塊兒看塔羅的郝豌。

  ……好大隻, 擠不動。

  「但是小商同學最近很不好相處。」鍋蓋劉海乾脆蹲了下來, 看著許葭禾抽出一張牌。

  「正位, 力量。這個怎麼解釋?」

  郝豌自稱小時候在泰國學過通靈, 班上的女孩都喜歡找他算塔羅。

  陳徹頓感被冷落。

  「禾姐!管管小商同學!他這幾天對我惡語相向就算了——」

  「鋼琴家剛結束病假,他就堵門口欺負人家。」

  欺負同學?

  小許班長終於騰出空來。

  「陳徹啊。」許葭禾看向那對同桌, 語氣頓時凝重,「你知道嗎——」

  「嗯?」鍋蓋劉海揚起自信的笑容。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造謠可能構成犯罪,包括但不限於誹謗罪,或其他相關的罪名,所以你可能會判個三年以下。」*

  「啊哈哈,禾姐,你在說什麼?」自信小伙的自信笑容戛然而止。

  「你回頭看看,商泊雲哪裡像在欺負江麓了啦。」郝豌手裡還壓著那張力量牌,聲音很無奈。

  狗爪子拿起江麓的水杯,繃著臉穿過群魔亂舞的教室後排,去接了一杯熱水。

  商泊雲又將水杯放在了江麓的面前:「多喝熱水。」

  「我答應了小姨。」他的聲音沒什麼情緒,說後面這句時,少年一字一頓,「要、好、好、對、你。」

  陳徹嘴角微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商泊雲怎麼敢這麼肉麻的!

  他都沒有對他禾姐說過這種話來著……

  順直男下意識觀察鋼琴家的反應。

  江麓反應了一下,水杯里的熱氣往臉上熏騰:「……是我小姨,你未免喊得太順口了。」

  很好!陳徹心滿意足,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看到江麓的「不解風情」,他舒服了。

  商泊雲則很不舒服。

  他從前天開始覺得有事情要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看似隨意的性情下包含著極強的目的性,商泊雲人生中每一個重大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譬如他一開始要考的就是長洲大學,後來也並不只是好運氣,才成為一家獨角獸企業的CEO。

  回到十七歲這一年,一開始,商泊雲只是想提前和江麓在一起,後來,他希望能更加了解江麓。

  但當他徐徐圖之,終於得出若干推論之後,他意識到要和江麓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畢竟,能困住江麓那麼多年的「家」,會因為商泊雲帶著記憶回到了十七歲就有所改變嗎?

  年少的鋼琴家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開水,表情是罕見的無言。

  商泊雲的手指下意識輕捻,試圖分散自己的焦灼。

  這份焦灼十分難得的讓商泊雲低沉了整整兩天,及至看到江麓的那一瞬間,居然攀至頂峰。

  那張蒼白的臉和九年後的江麓重合,他們都疲倦而脆弱。

  商泊雲覺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

  ——他真的能做出這一道題嗎?

  但小商同學在焦灼的同時依然不忘記應下的承諾。

  因此,接下來的一天,商泊雲理所當然地包攬了江麓的一切。

  課間和午休給江麓講完了這兩天的知識點,吃飯時撅開想要先占座位的陳徹,以及在秋風吹進教室前先把門關上——順帶著把趕來上物理課的趙百凌也攔在了門外。

  最後商泊雲頂著江麓譴責的目光又重新開了門,還面不改色解釋:「教室的風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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