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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別逗人家了,吃飯。」

  商泊雲把勺子遞給江麓,這次總算沒再說別的。

  廚房裡那句「賢良淑德」也不算商泊雲自滿的誇耀,兩個菜都色香味俱全。

  江麓的手只是看著不太方便,握著勺子時其實很自如,他每年有三四個月的時間都在京市,北方菜吃的只多不少,所以咬開鍋包肉的時候,他是有些意外的。

  就和譚枳明特地帶他去的最地道的東北小館子一樣。

  賢良淑德的商泊雲偏過頭看他,眼露得意:「好吃嗎?」

  江麓又咬了一口鍋包肉作為回答。

  小院的樹影又隨著天光移動,有很輕的風聲和十月也不休的蟬鳴。

  商熊貓已經認命地留在了外面,商泊雲和商紅芍女士偶爾在吃飯的間隙聊幾句天。

  這對母子長相相似,脾氣也相似,說話間都一股閒散玩笑的意味。

  但比起商泊雲,商紅芍的開朗中包含著一種很淡的溫柔,商泊雲銳利的那一部分全然不存在於商紅芍的身上。

  有時候溫柔反倒是一種更堅定的力量。

  江麓邊吃邊聽他們閒聊,有時候也忍不住笑,又想起家裡食不言的規矩,只好吃得更認真了些。

  又覺得有一絲新奇。

  原來媽媽和孩子還可以這樣的相處,沒有說教,也不必小心謹慎,甚至可以像朋友一樣。

  他總算知道商泊雲那個自在又敏銳的性情究竟從何而來了。

  吃完了飯,商女士起身收拾桌子,江麓想要搭把手,商女士卻表示不用。

  「我們家的規矩,做飯的人不用善後。」

  一旁的商泊雲語氣坦然。

  「我也沒有做飯。」江麓下意識說。

  話音剛落,他就怔住了,以商泊雲愛捉弄人的個性,他肯定會慢條斯理地說「江麓同學,你要以什麼身份加入這個家」。

  ……不知是好是壞,總之,江麓也在商泊雲持之以恆的「迫害」中形成條件反射了。

  商泊雲果然勾了勾嘴角。

  但他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才淡淡道:「下次吧。」

  「等我學幾個別的菜,而你的手也好了的時候。」

  江麓看著自己逐漸消腫的胡蘿蔔,這才點點頭。

  未來的生意人商泊雲是個合格的資本家,比如他壓榨起喬敘的剩餘價值時就十分得心應手。

  十七歲的江麓同學顯然也不是商狗子的對手。

  總之,在江麓同學的不知不覺里,他稀里糊塗地答應了商泊雲很多個「以後」。

  整日的光陰就這樣走過,及至傍晚,晚霞落滿欒樹的華冠,兩個人的作業終於寫完,江麓手臂上的風團退去,只留下了一點兒紅痕。

  「商阿姨,我先回去了。」

  商女士正在收銀台那思索晚上做什麼菜,還是乾脆帶兩個小孩出去吃,就見江麓和商泊雲一道從後院走了出來。

  「正是飯點,再坐一會兒?」商紅芍覺得有些可惜,「阿姨的廚藝可比商泊雲的三腳貓水平好。」

  商泊雲哼笑了聲,道,「商阿姨,以後有的是機會。」

  江麓也點頭,商紅芍女士這才作罷。

  商熊貓一個下午沒見著江麓,登時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江麓微微彎腰,想要摸一摸它的頭,一旁的商泊雲輕哼了聲,江麓又收回了手:「下次再見。」

  商熊貓只好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老居民區外,黑色的邁巴赫忠誠而準時的等候。

  江麓上了車,跟了一路的商熊貓還在等他回頭,又被自己的主人無情嘲笑了好幾聲。

  「藥記得晚上洗完澡後再塗一次。」

  「好。」

  「氯雷他定的話——」商泊雲回想那會兒社區醫院裡聽到的醫囑。

  「今天不用吃了,林奶奶說一天一片。」

  商泊雲看到江麓的眼神中帶著點控訴,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有些保護過度了。

  十七歲的身軀里藏著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拋開性格中一脈相承的部分,商泊雲偶爾也會覺得十七歲的江麓太年少。

  記憶里床笫糾纏過的那個江麓獨當一面,冷淡又拒人千里,除卻一點點生理上的需要,他對於商泊雲再也沒有別的任何要求。

  在感知到草蛇灰線中的細節後,商泊雲一度希望,江麓能和他多說一些,或者多依靠他一些。

  這份「希望」暫且沒有往控制欲發展的趨勢,卻也被商泊雲帶回了高中時代。

  但他不能替江麓做決定,無論江麓是二十六歲,還是十七歲。

  商泊雲垂著眼,露出笑來:「明天見。」

  「明天見。」

  車窗緩緩升上。

  引擎聲轟鳴,邁巴赫即將匯入主幹道上擁擠的車流。

  後排,江麓忽而道:「紀叔,我想去一下榕谷。」

  老紀一愣:「去了榕谷可就趕不上回家的時間了。」

  「沒關係,我會和爸爸說一下的。」

  老紀一拍腦袋,憨厚道:「也是我多餘問。您想去看望太太,先生他肯定沒有什麼意見。」

  長洲南端的榕里古鎮,和氣候溫暖的宜楓市接壤,榕谷則是建在古鎮南山的療養莊園,環境極佳,配有高端醫療,身體不好的葉明薇在那兒生活了許多年。

  大概是九歲之後,「媽媽」漸漸成了一個有些遙遠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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