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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學府已有百年,禮堂原本是時傳教士籌建的教堂,仿的是巴洛克的風格。

  幾經修繕,終於成了現在富麗堂皇的模樣。

  江麓往外走,落地窗前,紅絲絨的窗簾垂墜著,隔開了宴會的燈光和外頭的夜色。

  露台寬闊安靜,人人都在裡面忙著交際,江麓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春夜連綿的燈火,便被一隻寬大的手向一側拉去。

  露台的門關了,帶起一陣風,紅絲絨輕晃了下,緩緩靜止,誰也沒注意。

  帶著酒精氣息的吻便壓了過來,男人咬牙切齒:「真行啊,鋼琴家?江老師?」

  誠然兩個人關係不算體面,可不知為何,看到江麓人前避嫌的樣子,商泊雲心裡還是升起團火來。

  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也就算了,和喬敘那個花花腸子聊那麼多做什麼?

  他將江麓帶到了身前,垂著眼睛看他。

  江麓卻懶得看商泊雲,用力將他推了推。

  推不動。

  「別發酒瘋。」

  他討厭酒精味。

  「我沒醉。」

  見江麓終於開口,商泊雲的怒氣一下就沒了,他嘴角微彎,將人的臉掰過來,發現江麓的臉上露出了不虞。

  他俯身,又親他。

  這次終於沒有了那種逼人的壓迫感。

  江麓的嘴唇通紅,沁滿了水色,商泊雲擰眉端詳幾秒,問道:「今天化妝了?」

  「表演需要。」江麓言簡意賅。

  「好看。」

  口紅盡讓商泊雲啃光了。

  化妝師今天還給江麓描了眉尾,修得細了些,看起來多了點秀美的柔和,襯著這雙桃花眼,不笑也可親。

  寬闊的手扣在了江麓的腰上,親吻落在了他的脖頸,耳畔。

  水晶流蘇被碾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四月,暮春,氣溫卻已經高了起來。

  他的喉間溢出一絲悶響,商泊雲察覺到江麓的回應,低聲笑起來:「我喝了酒,江麓,你得帶我走吧?」

  話是請求的意思,手還握著不放,不讓江麓說一個「不」字。

  江麓知道這人的德行,反問道:「喬敘呢?」

  商泊云:「你問他做什麼?老李——就是我們倆以前的導師,有事找他。」

  又說:「司機我留給他了,他回得去的。」

  他這會兒很不講和喬敘的兄弟情義。應該說,喬敘從提出想要聯繫方式的那一瞬間,商泊雲就琢磨好把他提溜到老李那去了。

  兩個人貼的太近,江麓將他神情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人眉眼生得濃烈,因此情緒也向來濃烈。

  在外衣冠體面,待到在他面前,脾氣便有點兒狗,斯文談不上多少,敗類的味道倒有幾分。

  江麓說:「先鬆開。」

  商泊雲知道是答應的意思,勾唇笑得開懷。

  他跟在江麓身後,看著他將露台欄杆打開。

  室外的長梯往一樓的草地延伸,四周都是春夜的樹,花開著,有風吹過。

  第02章

  音樂學院很看重江麓這個享譽海內的鋼琴家,哪怕是客座教授,也在學校給他留了一間單身公寓。

  江麓很少住這兒。

  如果和商泊雲見面,通常在某間酒店的固定套房。

  顯然,今夜誰都沒有耐性驅車前往。

  電梯到六樓,樓道里靜悄悄的。

  江麓回想了幾秒密碼,才將房門打開。

  燈還沒亮,黑暗裡頭,商泊雲的呼吸靠了過來,價值高昂的禮服剝落,水晶流蘇墜到了地上,沒人在意。

  久無人居住,公寓裡似乎比外頭要悶熱。

  商泊雲握著眼前人的手,指尖碾過了江麓腕上的手串。

  「先去洗澡。」江麓往後退了幾步。

  商泊雲語氣直接:「不急。」

  待到江麓脫身,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水聲響了起來,霧氣蒸騰,裡頭的人也看不真切。

  公寓不算大,一室一廳,床也是狹窄的單人床。

  商泊雲手長腳長,斜斜倚在床頭,覺得有些施展不開。

  他掃了眼這間有些空曠的房間。

  家具只有最基礎的,生活用品也不多,估計江麓自己都住得很少。

  不過他和江麓基本只在酒店見面。

  所以,四捨五入,算不算他來了江麓家?

  商泊雲的思緒有些鬆散。

  比較離譜的是,十六七歲時,他和江麓曾是長洲附中人盡皆知的死對頭。

  高二那年,計算機社爭來的活動室突然被學校撥給了橫空出世的音樂社,年少成名的鋼琴家有全學校的優待。

  商泊雲據理力爭,也沒能拗過教導主任的大腿。

  沒多久,一顆籃球飛入社團的玻璃窗,鋼琴上的曲譜打翻,於是合奏的樂聲戛然而止,商泊雲抱著球,漫不經心地道歉。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商泊雲笑得很欠。

  年少的鋼琴家抬眸,投來冷淡的目光。

  原本就相看兩厭的人徹底把矛盾攤到了明面上,不和成了漫長的拉鋸戰。

  不過很突然的,江麓在高三的寒假休學出國了。

  死對頭不告而別,臨走前還擺了他一道,給這場爭端判下令他不爽的輸贏。

  *

  再見江麓,是去年九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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