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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先前乾的那些事,周崇柯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他幽幽嘆氣,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愁死了……
翌日。
「世子爺,到了。」
車夫勒停韁繩,馬車停在了一處荒郊。
前面散落的石頭左一塊右一塊,沒個平整的地方,馬車不好再進去了。
賀景明提著東西從馬車下來,吩咐車夫:「你就在這等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車夫應聲稱是。
看著世子爺提著祭品獨自前去的背影,車夫嘆息地搖了搖頭,那無名氏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她若是肯安安生生和世子爺過日子,哪裡會落得這般下場?
走了一段路後,賀景明在山腳下的雜草叢生處看見了一個新土包。
墳前除了雜草什麼也沒有,若是過幾個月再來,只怕就找不到地方了。
賀景明將東西放下,動手將墳前清理出了一片空地,點了三炷香,然後將帶來的那些她生前愛吃的糕點拿了出來,之後又倒了杯酒放在前面。
地上的紙錢燃燒著,卻如同她的死一樣,無聲無息。
爹將她清出了族譜,名義上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伯府也沒有為其發喪。
賀景明嘴角輕扯,似是自嘲。
「說起來,夫妻一場,我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後面的荒山上點綴著幾簇粉白。
賀景明望見,忽地低聲喃喃:「原來,這裡的桃花還開著啊。」
思緒漸漸飄遠。
「不是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麼,淨是騙人,這裡哪有桃花?」
著了一身青綠衣衫的少女小聲地抱怨著。
賀景明覺著有趣,來這寺里的都是為了祈福,她倒是與眾不同,卻是為了桃花而來。
肆意的少年郎想了想,從寺里借了紙筆,繪了枝桃花,題字——聊贈一枝春。
他拿著捲起的紙回過頭去找她,她站在樹下,正巧也轉過了身,少女的眸子瞬間漫起了星光,然後朝他奔了過來。
那一刻,他的心跳簡直快要蹦出胸腔。
可是,她卻與他擦肩而過了。
「哥哥!」
她奔向了他身後之人。
少年郎心中隱隱有些失落,當著人家兄長的面,他這畫自然也就沒再好意思送出去。
「你大概也不知道吧,當你後來找到我,說要嫁給我的時候,我其實很歡喜。」
落日餘暉,燃燒的紙錢化作了灰燼,離開之人的背影也變得越來越小,然後消失不見。
掩映的叢林間,一陣窸窸窣窣地響動過後,走出了一人。
落日將她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孤墳前,被人豎起了一道木碑,她蹲下,被荊棘劃出血口的手輕觸其上。
上面刻了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落款——贈吾妻。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終是泣不成聲。
……
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周崇柯思量了好幾天,最後覺著還是曲線救國更適合他。
他看向對面的虞秋秋,宛如看見了根救命稻草。
「幫幫我。」周崇柯目露祈求。
虞秋秋靠著椅背,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聞言眸中起了興味,幾乎沒怎麼思考,很是爽快地就答應了:「好啊。」
「你只要幫我這一次,之後你讓我幹什麼都——」
周崇柯說到一半,忽然頓住。
他驚訝地看向虞秋秋,什麼情況?他沒聽錯吧,她就、就這麼答應了?
他以為今日定會要多費一番口舌呢,結果……這麼輕鬆?
「你知道我求你什麼事麼?」周崇柯狐疑道。
虞秋秋點了點頭:「知道啊,你不就是想娶阿蕪麼?」
周崇柯薄唇微張,心情複雜,大哥那關如天塹,嫂子這關卻是暢通無阻……
虞秋秋這麼看好他的麼?
周崇柯這會兒竟是有點感動了。
他拱手:「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嗯,下輩子當牛做馬吧。」虞秋秋眉眼彎彎,應得是輕描淡寫。
周崇柯默了默,雖然他要說的也是這句,但是從虞秋秋嘴裡說出來,他怎麼就覺得那麼奇怪呢?
不過,為表謝意,周崇柯還是起身親自給虞秋秋沏了杯茶:「辛苦嫂子。」
虞秋秋擺了擺手:「不辛苦,也就一句話的事。」
「是是是。」周崇柯看破不說破,順著虞秋秋吹的牛,繼續奉承道:「您說東,大哥哪敢往西啊。」
周崇柯懷揣著美好的期待回去了。
虞秋秋拿捏褚晏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這事只要虞秋秋吹吹枕頭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假以時日,這潛移默化的,那不就……是吧?
周崇柯想著想著,不由得笑出了聲。
一切盡在掌握。
……
是夜,褚府。
虞秋秋、褚晏再加上阿蕪,三人正在一塊用晚膳。
兄妹倆都不是健談的,阿蕪被接回褚府都好些天了,兩人瞧著還是生疏得緊。
褚晏視線移向虞秋秋,之前她在席上還會和阿蕪交談幾句,今天怎麼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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