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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褚晏的耳朵里卻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眼前更是漸漸模糊,頓生出一種如夢似幻的游離感,明明身旁有許多人,可他卻看不清他們的臉, 像是自己被獨自隔離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只知道, 他有一件急需確認的事情。
「大人!」
屬下說著說著,結果一抬頭發現人不見了, 再四處一張望,更是大吃一驚, 就這麼會子的功夫, 他們那廷尉大人就已經翻身上馬了, 看那架勢, 竟是要走!
「大人您去哪?!」
屬下拔腿就追, 然後, 吃了一嘴的馬蹄灰。
屬下:「……」
褚晏策馬沿街馳騁, 街道兩邊的商鋪和人影都在飛速地倒退, 冷風吹在他臉上,卻是片刻也不得清醒。
是她麼?
會是她麼?
褚晏不停地叩問著自己, 離府越近,便越是心亂, 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郎君。」
門房之人躬身行禮, 抬手便習慣性地要去接韁繩,可誰料,卻只聽見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從面前刮過,空舉的手只後知後覺地捕捉到了幾縷流動的殘風。
下人眨了眨眼,一整個怔愣住,郎、郎君直接騎馬進去了?
府內鋪設規整的青石板還是第一次被馬蹄踏足,嗒嗒的聲音在其上分外清晰響亮。
沿路上各司其職的下人們紛紛側目,剛、剛過去那黑影是郎君?
發生什麼事了?郎君居然在府內縱馬?!!!
馬嘶長鳴,褚晏一路騎到了主院的院門外才停下。
他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緊接著便腳下生風,不帶絲毫停頓地進了院。
「郎君。」
「郎君。」
……
晚間正在進行今日最後一遍落葉清掃的婢女們,見狀紛紛把路讓開。
褚晏一路暢通無阻,推開門,卻在這就要踏進門的最後一步,猶豫了。
他停了下來,手抓在旁邊的門框上,用力得連手背青筋都現了出來。
回來的時候,他只想著要確認一個答案,可是確認之後呢……
內室里傳出了一陣水流晃動的聲音。
——「真是的,這怎麼洗不乾淨?」
洗不乾淨?
褚晏:「!!!」
不知為何,他竟是登時就想到了剛在侯府時看到的那攤血跡。
「你、你在洗什麼?」
虞秋秋將手放在盆中用力地揉搓,正心煩著,卻忽然聽到一道略帶沙啞艱澀的聲音。
她側過頭看去,只見狗男人立在那內室的槅門外,肢體十分緊繃,從側面打過去的燭光,落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明暗界限分明的陰影。
此刻,狗男人的目光正緊盯著她,這讓她瞬間有了一種,好像她的回答於他而言很重要的感覺。
可是——
虞秋秋:「???」
她轉頭看了看盆中被染透的水,然後又將視線移回去與他對視。
「府里用的墨都很貴?」虞秋秋疑惑問道。
褚晏愣了愣,不懂她在說什麼?
然後便見虞秋秋將兩隻手從盆里提了出來,右手掌心朝上,虎口處烏漆嘛黑。
「磨墨的時候,不小心把墨條給弄斷了,蹭了一手。」虞秋秋解釋道。
「……」
原來是在洗這個?
褚晏緊繃的神經驀地放鬆了下來,只是——
「你為什麼要自己磨墨?」褚晏復又疑惑問道。
「就……」虞秋秋又將手伸進盆里,懊惱地搓了起來,邊搓邊道:「一時興起想試試唄。」
褚晏:「……」
見她搓得用力,褚晏:「你抹點皂角再搓。」
虞秋秋默了一會兒,終是耷拉下了肩膀:「知道了。」
——「這不是懶得去麼。」
話畢,她嘆了口氣,似是終於敗下陣來似的,轉身拖著步子進了浴房。
褚晏:「……」
這攏共就幾步路,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說她懶吧,她搓得又挺勤快的,說她勤快吧,這幾步路都懶得走……
他走進看了看被她搓黑的一盆水,很是不理解地擰起了眉頭,沒事玩墨做什麼?
「不過——」
「你剛以為我在洗什麼?」虞秋秋從浴房出來後,好奇問道。
褚晏身形一僵:「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剛才的表情很奇怪。」虞秋秋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褚晏眸光閃了閃,側身避開了虞秋秋的視線。
奇怪?他剛才很奇怪?
——「狗男人不對勁。」
虞秋秋又跟著轉了轉,盯著褚晏的臉目不轉睛。
褚晏默了默,見她實在執著便索性任她看,只是很快沉聲地否認了:「沒什麼。」
虞秋秋定定地看了看他,除卻方才那閃現了一瞬的異樣,狗男人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他本就生了張很有距離感的臉,現在又面容堅毅,看起來威嚴十足,有氣勢極了。
她撇了撇嘴,卻是將信將疑。
——「狗男人怪怪的,這分明是有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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