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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寒城沒說話。

  程錚同轉頭看他:「這些你不會都忘了吧?」

  「……我記得。」

  點點滴滴都記得。

  從水裡捧出的桃花,帶著春雨的梨枝,親手做的風箏,撒嬌耍賴要那人題字的燈籠,是春日。

  赤著腳蹚過雨水,將手指凍成了深粉的冰碗,守在門口要替那人做「驅蚊大將軍」,在雷聲里奔向乘夜而歸的她,是夏日。

  還有秋,有冬。

  有十四年的日夜和歲月。

  「既然都記得,陸師弟啊,你對陛下,也是有心的吧?」

  說話時候,程錚同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了,你當年去了一趟廬陵,哈哈……哎呀,若是沒有中間這些年的波折,你們一人反倒未必能走到一處,既然、既然已經相守了這許久,你又何必執著從前的陸寒城呢?你要是一路平步青雲,成了清流寒門在朝中的中流砥柱,這些話我也不會說,可現在世家十不存一,清流也漸漸分崩,你倒不如把手裡有的先抓穩了。」

  當個男皇后有什麼丟人的?

  他程錚同吃一品羽林將軍宮素娘的軟飯,吃得也很開心呢!

  陸寒城抬頭看了自己師兄一眼。

  師兄的眼中帶笑,神態鬆弛,可見說話皆是真心。

  真心希望他能從心而動。

  可是……

  「師兄,沒有了。」

  陸寒城苦笑,燭火照亮了他眼中的晶瑩和紅暈。

  「沒有,從來沒有。」

  這世上真正得了孟月池那顆心的人,只有懵懂堅定的陸小六。

  不是他陸寒城。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清醒過來的陸寒城選擇了假扮陸小六。

  卻被瞬間識破。

  「陸郎君,好久不見。」

  穿著胭脂色襦裙的女子從他的懷裡轉了出去,回頭看他的時候,神色平和。

  「恭喜陸郎君久病得愈。」她說。

  「陸夫人這下也放心了。」她又說。

  陸寒城輕輕將伸出的手收回來。

  他想,他應該跪下,感謝陛下這些年的照顧。

  可他卻沒了力氣,仿佛在剛剛的瞬間,他丟了這世上最期盼的一切。

  「漪瀾殿不合給陸郎君居住,趁著宮門還沒落鎖,來人,將陸郎君送出宮去。」

  殿門打開,女子離開的腳步比平時快了幾分。

  仿佛避嫌。

  「孟、孟娘子。」

  已經是當朝皇帝的孟月池停住了腳步。

  「孟娘子,這些年多謝。」

  男人一揖到地。

  春雨不知何時飄灑而下。

  孟月池的手裡還提著那盞燈籠,燈籠上寫著「他年誰共東風,明月曾照寒城。」

  那是陸小六在六年前寫的燈。

  「明月」一字是他纏著孟月池寫的。

  一盞燈,從平盧到繁京,從來沒有被人丟下。

  陸寒城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顆在他靠近孟月池的時候就會發熱的紅珠,在頃刻間碎成了粉末。

  「師兄,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我。」

  陸寒城說了實話。

  程錚同沒說話。

  他能說什麼呢?說一聲造化弄人?

  唯有輕輕轉開眼,不去看自己師弟眼裡流出來的淚。

  與此同時,皇城裡,女官輕輕走到窗前。

  「陛下。」

  「這盞燈,收起來吧。」

  第158章 姑娘請披黃袍(四十四)

  三月,盧龍大捷,踏著新草萌發的土地,兵部尚書、北鎮將軍息猛娘率十萬大軍遠逐北蠻王帳五百里,刀鋒所向之處,儘是北蠻人的等待鷲鴉鬣狗吃掉的血肉。

  北蠻七位王子,四位死在亂軍之中,兩位隨著父親圖倫王遠逃北海,剩下五王子與左右賢王被俘。

  「你們南人說是跟我們做生意,用鹽和茶葉換我們的馬,其實早就在草原上布下了探子!無恥狡詐!」

  一想到十五年前與平盧的交易是自己的父王一手促成,五王子的心中便生出了寒意。

  他的父王有意揮兵南下,想要利用平那個姓孟的女人,何嘗不是也被對方利用?

  父王以為孟月池會攪得中原大亂,那是就是北蠻的機會,卻不知對方一面南下,一面竟然還在平盧留下了重兵和猛將,等著北蠻人踩進早就挖好了的陷阱。

  隱藏在一艘艘商船背後的博弈,是讓北蠻失去了經營了三百年的草原。

  四月,北鎮軍帶著數千北蠻王族權貴在南下繁京,在朱雀門外獻俘。

  自前朝穆宗到如今,百多年來中原王朝終於再次徹底壓制了虎視眈眈的外族,一場獻俘,繁京所有的花幾乎都被摘光了。

  更名為北鎮軍的平盧將士們踩著繁京的花雨,走在了寬闊的石道上。

  在眾人之前,是身材壯美,氣勢凌人的息猛娘,她高坐馬上,面帶風霜,卻猶如戰神臨世。

  一直到她行至御駕之前,看著穿著黑金兩色繡袍的女子,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女人翻身下馬,跪倒在地。

  「陛下,北鎮軍幸不辱命,此役北蠻遠逃,王帳覆滅,皆在陛下料算之內。」

  披九龍在身的女人笑著將她扶起來:

  「息將軍你帶著鎮北軍沐風淋雪大半年,到頭來把功勞都給了朕,朕在繁京高坐,若真能謀算千里,倒更想著這世上無爭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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