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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直不知道姜氏還有能帶兵之人,從前朕身邊有個女官叫江吟,論輩分是朕的表姐,你可知道?」
江晟笑得憨厚:「陛下,末將只是江家旁支。」
「旁支又如何?旁支,也是鎮國公府血脈。」
隋正陸見陛下器重江晟,也私下與他交好。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到達劍南之前對宰相梅舸發難,在這之前,他也已經私下與劍南守將魏如隆通過消息,待鬥倒了梅舸,他們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
一路走走停停,万俟引一直在等著孟月池帶兵北上攻打繁京的消息,每到一處可休憩的地方,只要沒有追兵和亂軍,他就會讓人下旨給寧國公。
晁勇在繁京登基,立國號為「燕」,他自封為大燕安天下皇帝,甚至宣布要均分天下土地,很是拉攏了民心。
各種消息,不斷地追上南去的車馬,看得万俟引恨不能將晁勇碎屍萬段。
一千里路,万俟引帶著滿朝文武和世家豪族走了兩個多月。
還有幾天就能到劍南的時候,他拉輦車的駿馬都死光了,梅舸想辦法弄來了幾匹健騾拉車。
吃喝也是很艱難,最難的時候,連皇帝都得餓著肚子,越是艱難,万俟引就越是依賴好像什麼事都能解決的江晟。
在還有一天路程就能到達劍南的時候,江晟終於接受了隋正陸的招攬。
十月初三,史稱「劍南之變」。
兵部侍郎隋正陸、劍南守將魏如隆號稱要「清君側」,殺死宰相梅舸。
卻被早就掌握先機的梅舸打為逆賊同黨。
一夜之間,連同隋正陸、魏如隆在內的二十七名大臣被梅舸的同黨江笙所殺。
是江笙,不是江晟。
「陛下,江家的女兒最擅長女扮男裝。」
江笙笑著將隋正陸的人頭扔進皇帳。
「我姐姐江吟,是怎麼死的?」
万俟引沉默許久,才說:「是、是先帝。」
江笙淡淡一笑,打斷了他的一條腿。
「陛下,是你,一個有野心的廢物,連一直照顧你的人都保護不了。」
扔下這句話,江笙就離開了,在走之前,她謝過了梅舸。
皇帳里的陛下還在哀嚎,梅舸看著面前的少年將軍,笑著說:「只打斷一條腿,還是輕了。」
江笙也笑:「斷得乾淨,至少半年不能亂跑,也省得給人添麻煩。」
朔北特有的海東青飛過了江河。
孟月池看著從遠方傳來的消息,長出一口氣。
「現在我們可以打繁京了。」
昇平三年四月,歷時將近三年的劉參之亂終於以晁勇兵敗自盡而告終。
如鵪鶉一樣縮在劍南的朝廷開始準備重返繁京。
也在此時,把持朝政許久的梅舸忽然病重。
就像是一場過於絢爛的煙花,這位堪稱傳奇的一代女相湮滅得讓人猝不及防。
從她在政事堂暈厥到去世,不過短短數日。
太醫診斷,只有八個字:「心血耗盡,油盡燈枯。」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孟月池甚至沒來得及收到她最後的消息。
昇平三年七月十七,万俟引在平盧軍的護送下回到了闊別許久的繁京。
重新開啟的議政殿,頒布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封寧國公孟月池為相。
這一年,她三十四歲。
剛剛失去生母,不到百日。
第152章 姑娘請披黃袍(三十八)
先到劍南,後到泯州,大啟的朝臣們在離開繁京後的日子裡很不好過。
因為陛下的輦車是半夜偷偷走的,絕大部分朝臣得了消息之後才開始匆忙追趕聖駕,一路上有流亡的百姓、被逆賊擊潰的亂軍,就算聖駕走得不快,他們追趕的也極為辛苦。
缺衣少食,人禍叢生,對於很多人來說,南逃的一路他們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吃遍了。
比如禮部的膳部員外郎李方亦,作為一個六品小官,他拖家帶口投奔朝廷的一路被打劫、被盜竊,還丟了個孩子,死了二個家僕一個妾,快到劍南的時候他想吃碗粟米粥都找不到,只能把自己才十八歲的愛妾也賣了。
結果他親自提著換回來的粟米去找自己的家人,卻發現他的奴僕卷了他僅剩的家財跑了,甚至連官服官綬都帶走了。
只剩下他的老父親倒在地上痛罵奴僕的忘恩負義。
李方亦悲從中來,寫了好幾首詩來哀悼自己命運的不幸。
「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繁京投了那晁勇。」
話是這麼說,讓他轉頭回繁京,他也沒有這份勇氣。
到了劍南,劍南的日子也不好過,一個原本不算繁華的州府如何能容得下幾萬、十幾萬人陸續逃命而來?
有人說劍南城外梅相發威殺了些謀逆之人,可到底如何,影影綽綽沒人能說得清楚,只知道幾日後聖駕就繼續南下往泯州去了。
李方亦到處打聽消息,一會兒聽說那逆賊晁勇封自己為大燕安天下皇帝,一會兒聽說逆賊竟然封了寧國公是「一字並肩王」,一會兒又聽說那逆賊願意與寧國公分天下共治,過了兩天,消息已經傳成了那逆賊願意自己只當一個王爺,把天下共主讓給寧國公。
這些消息每日都在磨滅李方亦繼續南下追隨朝廷的決心。
好在,在他放棄朝廷之前,朝廷先對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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