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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池看著那三顆葡萄,又看向盤子裡的其他葡萄。
「若我是陛下,便不會挑起女臣內鬥。」
薛重歲笑了。
「可惜啊,你不是。」
孟月池微微低頭,又看向那三顆葡萄。
它們生於同一枝,同一串,卻似乎已經被高高在上之人分成了不相干的三個。
「山長,如今陛下以柳鉉徵推動土地丈量一事卻久久未見成效……」她言語未盡,意思卻已經說透了。
「嗯,大概過不久,你母親的姨母就要被貶官了。」
中秋大考,孟月池再次得中頭名。
中秋節後,繁京傳來消息,殿中監柳鉉徵被貶謫劍南司馬。
受其牽連,通政司兩道參事柳朝妤被貶靈州祁連府。
邸報上明明白白寫著,參奏柳鉉徵之人是給事中梅舸。
柳鉉徵離開繁京那一日,梅舸升任吏部侍郎。
又過半月,一年輕男子騎著白馬到了鶴洲橋邊,是剛得了江南道省試頭名的陸寒城。
第123章 姑娘請披黃袍(九)
「陸兄,我們書院夫子們早知你要來,特命我等候在此。」
被稱作「陸兄」年輕男子翻身下馬,先看向立在鶴洲橋前的「十問碑」。
「雖然早知有此碑,亦知其上所寫種種,可真正得見,仍覺血淚重重。」
說罷,他彎腰對石碑行了一禮。
來接他的少年見狀,連忙頷首低頭,神情莊肅。
「陸兄有心。」
陸寒城直起身,牽馬向前走去。
「陸兄在客院稍作歇息,我去通傳夫子……」
「不知薛山長何時有暇?我家中前輩和學中師長皆有信函命我轉交。」
「陸兄放心,此事也會跟夫子說明。」
少年也十五歲年紀,跟十七歲的陸寒城站在一處卻足足矮了一截。
側抬著頭看向陸寒城,少年心中敬佩非常,江南道能人輩出,十七歲便能在那拔得頭籌,陸寒城陸郎君的才華自然毋庸置疑,偏偏他又相貌極佳,有松柏之勢。
世上怎會有這般人物?
將馬交給了書院傭工,陸寒城隨著少年往客院走,突然聽見一陣吵嚷聲。
「墨娘子,你一貫與那孟月池不對付,怎麼如今倒替她說話了?我也是替你抱不平,那孟月池一貫猖狂,區區一個庶女也敢穩坐眾家之上,不過是憑著柳家罷了,既然柳家已經倒了,她一個歌姬所生的……你打我?」
短暫的寂靜之後,林中傳來一聲輕笑:
「這世上啊總有些狗東西生一雙勢利眼,對地位家世比自己高的,就卑躬屈膝,恨不能趴到地上去,偏偏這等狗東西欺軟怕硬……無妨,我是墨家女,打你也就打了,你既不敢說下一次大考考在我前面,又不敢攀扯我的出身,更不敢告訴夫子,我有什麼不敢打的?像你這等才華、出身、品性、德行無一可取的貨色,竟敢說是為我抱不平?你也配?」
「墨懷袖!」
「叫我作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禮、樂、射、御、書、數無一處能比得過孟月池,你就想要借我之勢打壓了她!你怎麼就沒想過我的勢就不是你這等人能借了的?要想告夫子你儘管去,我倒要去夫子面前問問像你這般挑撥同窗相爭的狗東西該如何處置。」
說話之人距離陸寒城也不過數丈,激怒之下連聲量也不顧了,讓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為陸寒城引路的少年臉色有些尷尬,小心看向身旁之人,見他竟然點了點頭。
「陸……」
「噓,非禮勿聽。」低聲說完,陸寒城放輕腳步迅速向前,剛走兩步就見一棵樹上竟然坐著一少女,那少女手裡拿著一本書,也不知在上面呆了多久。
婆娑葉影披在她身上,讓人頓生浮生幻夢之惑。
陸寒城停住了腳步,卻見那少女對著自己用手指輕點了下唇,又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只見那少女直接從樹上翻身而下,步履輕快地隱入林中屋舍。
「陸兄,快些走。」
這下著急的人成了陸寒城身旁的少年,他拉著陸寒城跑出去了幾十丈才停下,臉上還有幾分惶恐模樣。
「剛剛那人可是什麼惹不得的人物?」
聽陸寒城這麼問,少年吞了下口水,苦笑道:
「陸兄,剛剛在樹上坐著的是就是孟月池、孟科首。」
陸寒城恍然,孟月池身處之地定能將剛剛的紛爭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她讓人噤聲的動作不是對他,而是對自己身畔的少年。
一路上知道了好多事兒的少年神色有些恍惚,小聲說:
「書院客舍少有人來,院外林子倒成了同窗們的消閒之地,陸兄見笑了。」
「能見些生機勃勃模樣,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笑之處。」
片刻後,陸寒城輕聲問:
「之前那位墨娘子與孟科首可是有些舊怨?她能對同窗相護,也是難得。」
這個……少年躊躇了下,才說:
「我們書院之中有些學子出身江南、南嶺一代大族,以墨同窗馬首是瞻,孟科首自考入常科以來便是科首,力壓一眾學子,自然有些人對她生出非議,墨同窗與她相爭,也不過是在課業上。只是最近孟科首家中有些變故……唉,陸兄若是聽到些貶低她的話,那多半都是杜撰的,孟科首勤謹治學、溫善為人,是極好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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