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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
……
「姑娘昨夜是不是又看書看遲了。」
一早起來,劉嬤嬤就從孟月池的臉上看出了些許端倪。
「琴嬤嬤不是說過了,那油燈對眼睛不好?」
孟月池低著頭,假裝自己不曾聽見。
劉嬤嬤無奈,姑娘已經九歲了,話卻越來越少,整日只愛看琴嬤嬤想辦法弄來的書本,為了看書真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每日都要早起給夫人請安,姑娘晚上再睡得遲,怎麼能長高呢?」
孟月池抿嘴輕笑,一聲不吭。
這就是她用來對付兩位嬤嬤們的法子,撒嬌耍賴,總能把事情糊弄過去。
劉嬤嬤拿她沒辦法,只能去看給姑娘選衣裳的琴嬤嬤。
琴嬤嬤笑著說:「姑娘既然喜歡那本《婦行鞭影冊》,就一直看罷,一套書十二本,姑娘守著這一本,愛看多晚就看多到多晚。」
孟月池一聽,眼睛立刻瞪大了,片刻後,她乖巧地說:
「嬤嬤放心,我不會熬夜了。」
乖乖認錯,才有下一本書能看呢。
琴嬤嬤看她的模樣,心裡也是無奈。
兩年前她發現大姑娘極為聰慧,就私下給她開蒙,沒想到姑娘近乎於過目不忘,不過一年就將幾千字記在了心裡。
琴嬤嬤自己雖然識字,學問還是有限,生怕自己將這般聰慧的姑娘給教壞了,就想辦法去弄了書來給姑娘看。
姑娘的家底太薄,若是拿去買書也實在是應付不起。
琴嬤嬤就去尋了夫人,說自己要給大姑娘開蒙。
夫人對大姑娘寬仁,讓她可以去內書房裡取書。
這套《婦行鞭影冊》是夫人嫁妝里的,夫人卻不甚喜歡,也不想教給二姑娘,琴嬤嬤和劉嬤嬤商量了許久,卻覺得這書極好。
尤其是琴嬤嬤,夫人過得太苦了,日子過得苦,心中還自苦,這《婦行鞭影冊》開篇就教人莫要自苦,在琴嬤嬤看來已經是曠世名作了。
孟月池也真的愛極了這書,白天黑夜地反覆抄看。
「姑娘,今日你去請安,老爺也在的。」
孟月池瞪大了眼睛。
她爹怎麼突然回來了?
琴嬤嬤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
「那邊杏姨娘有孕了。」
杏姨娘是老爺今春新納的妾,才十六歲,生得乖順伶俐,很得老爺喜歡。
知道杏姨娘有孕,老爺直接從府學請了假回來。
片刻後,孟月池說:「我曉得了。」
去正房請安之後,一家人在一起用了頓早飯,孟叔恆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他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過一個月又要去應省試,妾室有孕,在他看來是極好的兆頭。
見他興致極高,柳朝姝看向幾個庶子,又看向自己已經七歲卻還不能請夫子的女兒。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悶聲不吭的庶女身上。
「趁著這件喜事,你去跟爹娘說說讓月容請女夫子一事。」
聽見這句話,孟叔恆臉上的喜色淡了幾分。
「孟家家規如此……」
「孟叔恆,若是你們在求娶我的時候跟我說不讓我的女兒讀書,我寧肯撞死在你家門前的石頭上也不入你孟家的家門。」
孟叔恆很是惱怒: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他的樣子,柳朝姝心中怒火益盛,她為眼前這男人操持家業、養著四個庶子一個庶女,眼見又要添丁了,可她的女兒卻連個女夫子都不能請。
這是什麼道理?
「我的意思就是你若不肯去跟你爹娘說此事,我明日就帶著月容去繁京。」
今年,她的姨母已經被調回繁京殿中監,成了實打實的御前近臣。
孟叔恆見自己的妻子
竟然敢威脅自己,直接扔了手裡的筷子:
「你以為你還是柳家的人麼?那殿中監是你姨母,不是你親娘!為了些許小事鬧到如此地步,你猜你的好姨母是幫你還是罵你?三品大員府上的姑娘,是你柳朝姝本人麼?你可想清楚了,你的親娘是在你廬州老家的無能婦人!」
柳朝姝斷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聽到這種話。
「孟叔恆,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孟叔恆直接起身,「我若真是給殿中監大人做了女婿,此時總不會還是個白身!」
他大步走出去,站在門口又是冷笑:
「沒有官家小姐的命,少拿你柳家的門楣來壓我!」
孟叔恆徑直走了,正堂內一片寂靜。
成婚八年有餘,這是他第一次當著一眾兒女妾室的面不給柳朝姝臉面。
柳朝姝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沒有捂臉哭出來。
一群妾室和孩子們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只有孟月容「哇」地一聲哭了。
「娘,我不讀書了,您別為了容兒跟爹吵架!容兒不讀書了!」
一聲輕響,孟月池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眾人也無心去看她,只小心打量著面如死灰的柳朝姝。
孟叔恆走到二門前,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喊自己。
他轉身,看見了自己的庶長女。
「池兒,你怎麼來了?」
「父親。」
小姑娘跑得臉頰緋紅。
「母親、母親對池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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