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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
鵝頭湊了過來。
「我借你一根羽毛用用。」
鵝頭想要收回去,被秦四喜一把抱住了。
「嘎嘎嘎嘎!」
「別罵別罵,你看,你拿了弱水沉簫那麼多的吃食,上千斤的靈草丸子呢,總該回禮的,對吧?」
「嘎嘎嘎嘎!」
「就一根毛,我拔的小心點兒沒人看得出來。」
「嘎嘎嘎嘎!」
「過幾天我不是要進弱水沉簫的寶庫麼?要是看見了你喜歡的,我給你要過來,可好?」
鵝終於停止撲棱翅膀。
「說話算話?」
它看著秦四喜。
秦四喜看著它。
從秦四喜的懷裡掙扎了出來,鵝看看自己的左邊翅膀,再看看自己的右邊翅膀,哪邊都捨不得。
鵝的毛,每一根都是最好的。
秦四喜瞅準時機,從它的屁股上一薅,成功地拿到了一根毛。
鵝:「……」
第15章 聚靈
屁股上痛失好毛一根!
鵝氣得徹底忘了說人話,張開嘴就要「嘎」上一百下。
秦四喜在它的嘴上點了下:「先別罵,別把『人』嚇跑了。」
鵝還是氣哼哼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秦四喜戳了一下它氣咻咻的胸脯,它乾脆拿屁股對著她。
想起來秦四喜會從自己的屁股上薅毛,鵝撅著屁股噠噠噠跑遠了。
被單獨留下的女人把玩著手裡鵝毛,隨意坐著。
她看看天,看看被風吹動的草,又垂下了眼眸。
那一刻,蒼穹之上,一顆星星亮了起來。
「天宇垂清河,螢光萬點星,迢迢兮幽冥,渺渺兮魂去,七洲百載聽神語,靈聚。」
她面帶微笑,說話時一隻手仿佛撥弄著絲線,在億萬經緯中選擇著什麼。
語落之時,她捏著鵝毛的手指打了個響指。
霎那間,一道銀光以她為中心,隱沒向了四面八方。
晚風驟起,星河燦爛。
她看向戲夢仙都,看見了一道旁人看不見的橋自穹頂垂下。
修士以天地靈氣為己身所用,一旦身死,便是道消魂散,唯有一縷靈念散落在星光之下。
青竹道院的女修們用腳丈量著九陵界的土地,戴著黑舌蘭的花瓣,也不過是希望嗡嗡作響的黑齒蜂能帶著那些遠方的靈念回到故土。
連這樣渺茫的渴望,都被她們留給了那些被賣掉的女孩兒。
一絲,一縷,又一絲,又一縷。
藺無執坐在戲夢樓里,身上披著件男款的袍子,嘴裡大口吃著肉。
弱水沉簫坐在她對面:「有宗佑在這,四大宗門的詰問也好應對些……」
忽然,藺無執停住了動作,她看向自己的前方,好一會兒,她匆匆忙忙吐掉了嘴裡的肉。
「紅霧。」
「青松。」
「青莘。」
「青庭。」
落在地上的星輝緩緩勾勒,成了一個個高壯女人的模樣,她們的面上帶著笑,生動得仿佛還活著。
弱水沉簫以為藺無執著了魔,順著她的目光回頭,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她以為是自己和藺無執中了旁人的幻術,可這裡是戲夢仙都,除了她,沒有人能用得了幻術。
「藺無執?!這是怎麼回事?」
能擰斷化神修士脖子的手輕輕顫抖,剛猛強健的藺掌院扶著桌子才能站穩。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她知道,那些死在了外面無可回鄉的青竹道院子弟,她們回來了。
她們回家了。
距離戲夢仙都數百里外的村落,頭上有銀絲的女人抱著一件衣裳哭泣。
她錯了,她不該貪圖那些靈石,不該把自己的女兒送去了北游門,她以為自己女兒是無用的水靈根,去了北游門為奴做婢可以補貼家裡。
那本厚厚的證據上,第一頁就是她女兒的名字。
跟在她腿邊長大的囡囡呀,還沒來得及長大,就在十五歲的時候死在了南洲。
「囡囡,娘的囡囡。」
「娘。」
女人猛地抬起頭,她看見了自己的女兒小心走過來,抱住了她的膝蓋。
窗外的星光如同濃霧,映照著囡囡稚嫩的臉。
「娘,我回來了,我回來北洲了。」
「師父,我回來了。」
「姐姐,我回來了。」
她們回來了。
她們的靈和念,在星光的指引下回家了。
在秦四喜的指尖,鵝毛漸漸碎開不見。
星子們溫柔地照在她身上,見證著神不為人知的溫柔。
為了讓她們回家,這位慈悲的神,她問遍了天河裡的每一顆星星。
看了一眼跑到遠處在用翅膀打算盤的鵝,秦四喜手掌一翻,手中亮起了一團紅色的光。
下一刻,天上的星輝仿佛凝固了。
秦四喜能感覺到,有什麼從她的手腕上緩緩划過。
她笑了,只是笑容很淡:「名為修仙,卻以別人的靈根為爐鼎,害了不知多少性命,本座此界成神,竟不能給他們些教訓嗎?」
手中的紅光漸漸淡去,秦四喜仿佛無奈地嘆了口氣。
「既然不准我動殺念,就把那些還活著的女孩兒送回來。」
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在她的手臂上,秦四喜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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