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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說:「歐拉是我的服裝設計師,也是我的女朋友。」
他說這話時,他的妻子就坐在他的身邊,她甚至還在微笑。
哇哦,瘋狂的七十年代,威廉在心中感慨。
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在搖滾圈子裡待了這麼久,他見識過的瘋狂故事太多了。
他們在會客廳喝茶聊天時,威廉看到一坨黑色的東西從走廊一閃而過。
「?」,威廉問,「哈德森女士,你家裡養了寵物嗎?」
「哦,那是我的兒子索爾。」
威廉從窗戶看到,花園裡出現了一個少年,他有著一頭黑色的爆炸捲髮,正蹲在那里不知在做什麼。
他們在室內交談時,那個少年一直獨自在花園裡,威廉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到他。他在想,這孩子是否能理解自己母親複雜的感情狀況?他的父母也分開了,就像朱利安一樣,但他的生活環境顯然比朱利安更複雜。
出於這種關心,在其他人準備一起去看歐拉的新設計時,威廉沒有跟著去,而是獨自來到了花園。
等他靠近那個少年,才發現他的手裡抱著一把弗拉門戈吉他。
「你好?」威廉率先打招呼,「你是叫索爾是嗎?」
那少年轉過頭來看他,他有一雙深沉的黑眼睛:「你也是我媽媽的男朋友嗎?」
「什麼?當然不是。」
索爾舒了一口氣:「我就說嘛,大衛·鮑伊已經很瘋狂了。青鳥?饒了我吧。」
威廉笑了。索爾顯然不是他想像中的小可憐,而是一個非常早熟且有趣的孩子。
他乾脆盤腿坐在索爾身邊:「你說的是英式英語。」
索爾點點頭:「你能看出來吧?我是黑白混血。我的老爸是英國人,我還曾在英國念過書。」
威廉善解人意地避開了有關他父親的話題:「你彈吉他嗎?」
「不,」索爾認真地說,「我想做一名貝斯手。」
「那你為什麼抱著一把弗拉門戈吉他?」
「什麼?」索爾大驚失色,他看了看自己懷裡的樂器,「這是吉他嗎?」
「是啊,它看上去需要維修,我的意思是,它只剩下一根弦了。」
索爾仿佛遭受了很大的打擊:「我的祖母騙了我,我要的明明是貝斯,結果她給了我一把吉他!」
威廉也沒想到,索爾的母親與搖滾圈子這麼密切,她的孩子居然分不清貝斯和吉他的區別。他耐心地問:「你為什麼想彈貝斯?」
「說來話長。我有個朋友叫史蒂芬,他非常酷。我們說好要一起玩樂隊,他彈吉他,我彈貝斯。」
威廉又開始笑了。這可真是純真,但是樂隊通常就是這樣開始的。
「但是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歡貝斯,我得勸你三思,」威廉說,「吉他手才是最酷的。」
「為什麼?你又不是吉他手。」索爾不服氣。
威廉伸手向索爾要來那把弗拉門戈吉他,他將僅剩的那根弦校準。然後用那一根弦伴奏,給索爾唱了一首《嘿裘德》。
看到索爾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心情很好地薅了一把他那頭爆炸捲毛:「懂了吧,吉他手只有一根弦依然可以很酷,但是貝斯手在舞台上弦斷了也沒人發現。」
趁著喬尼聽不到,威廉大黑特黑貝斯手。喬尼會原諒他的,畢竟他是在點化差點誤入迷途的孩子啊。
威廉沒有預料到,索爾會突然迸發出了巨大的熱情:「我要學這個!」
他抓著威廉的袖口:「我想學這個!」
「啊?」威廉有點茫然,「是吉他還是用一根弦演奏?」
「我都想學!」
「好啊,那很好。但你首先得先去把這把吉他的弦裝好。」
威廉顛了顛這把已經很破舊的吉他:「我那里倒是有可以替換的琴弦……」
「我明白了!」索爾打斷了他。
他行動能力極強,他拉著威廉跑上樓:「媽媽!我去威廉那邊一趟!」
「哦,」歐拉非常淡定,「去吧。」
正好喬尼也要告辭,歐拉直接把自家兒子丟給了他們。
「等等,您不擔心索爾的安全?」威廉覺得她心很大。
歐拉看了他們一眼:「有喬尼在,我不擔心。更何況你是威廉。」
「聖人威廉,」坐在汽車的后座上,索爾擠眉弄眼地嘲笑著,「跟著你回家,我媽比讓我去我爸家還放心!」
他非常放鬆和自然,甚至橫過來躺在后座上,沒有任何見外。
「你經常這樣嗎?」威廉問。
「如果你問的是住在陌生人家裡,那確實。」索爾雙手墊在腦後,「我小時候和我爸幾乎在過一種垮掉派的生活,就像《在路上》那樣。」
「我懂。」喬尼表示,「你真是個酷小孩。」
威廉和喬尼是因為巡演才會來到洛杉磯,所以他們的駐地到處都是工作人員。
「跟好我,別亂跑。」威廉叮囑索爾。
但很快他發現他的關照是多餘的,索爾在這種環境裡遊刃有餘,甚至很快就和陌生人熟稔攀談起來。
「別擔心,」索爾無所謂地說,「我媽工作的時候經常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