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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今安不著痕跡皺了皺眉,也實在不耐煩再聽愉妃叨叨。
他直接起身,把正在說話的愉妃嚇了一跳。
「皇上……」她才嬌嗔了這麼一句,楚今安便蹙眉道:「時間不早,朕這便要準備去上朝了,萬福殿既已經不能住人,你先去李昭儀那裡暫住吧。」
「皇上!」愉妃不敢置信,「臣妾為何不能睡在龍床上?」
「你愛睡便睡,朕去宣政殿了。」楚今安實在也被她說的沒脾氣,隨意擺擺手便離開了。
愉妃卻明白他的意思,此時是因為他要出門,所以那龍床可以給她睡。
但等今晚,她大約還是要去怡和殿,去和李昭儀擠一起住的!
費了那麼大的心思,還欠了太后一個大人情,竟還是做不到!
愉妃一時氣怒攻心,不管不顧就要去追上楚今安理論。
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宮女巧心見狀不對,連忙拉住她說道:「主子莫急,今日能睡到龍床上,明日便也能!」
愉妃最近頗為看重巧心,此時卻實在也聽不進她的話,低聲怒道:「皇上不允!他不允本宮睡在龍床上!」
「皇上已允了!主子莫要著急,前朝上還有王爺……」巧心暗示的話說了一半,見愉妃果然慢慢冷靜下來,這才放心些。
她輕輕拉住愉妃的袖子,又往內殿使了個眼色:「主子,皇上關心主子,讓主子在龍床上歇息呢。」
再湊近一步,巧心低聲道,「而且衡月已經被關起來了,皇上瞧著,也並不是完全的信任她。」
「一個賤婢,皇上怎會信任。」愉妃這般說著,卻實在被宮女哄的高興。
她輕哼一聲便要往內殿走去,卻又被個面生的宮女擋住了路。
那宮女倒也恭敬,低著頭道:「請愉妃娘娘稍等,奴婢等先收拾一下,再請娘娘進去。」
「收拾什麼?」愉妃蹙眉。
那宮女低頭道:「是皇上吩咐過的,要換一套新的衾被給娘娘用。」
「如此麼,那好吧。」愉妃還挺高興楚今安惦記著自己,傲嬌的哼了一下還是應下。
只是這麼一等,便等了楚今安早朝回來。
愉妃鬧了大半夜,已經睏倦,遲遲等不來寢殿收拾好的她,乾脆在宮女的建議下在美人榻上歇了歇。
誰知道這一歇就睡了過去。
楚今安站在紫宸殿殿門口,蹙眉看著躺在美人榻的人,低聲吩咐廖忠:「殿裡的香處理乾淨些。」
「皇上放心。」廖忠也只能這般應道。
楚今安點點頭,沒進去,轉而到了側殿坐著:「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回皇上,已經有了些苗頭,但……還不足以洗清衡月姑娘的嫌疑。」
廖忠猶豫了一下,看看天色,還是說到,「宮女能見家人的時辰,也快到了。」
「傳話出去,讓衡月的家人多等一等,給他們安排午膳。」楚今安皺眉道。
實在是一日日瞧著,他們都了解衡月對於見到母親的渴望。
那般靦腆小心的人,為了給母親換銀子,都敢開口求到廖忠身上。
甚至連多出來的一大筆銀子都帶著疑惑的收下了,可見家中實在困難。
「衡月果真是京郊人的話,是不是……不太可能會是安王的棋子?」廖忠試探的問道。
楚今安沒答這句話。
現在所謂衡月是安王的人,唯一證據便是那日在西山的首領所言。
但人已經死了,想再問也無處,而且那人交代的其餘事情都已經應准,這一件,楚今安不敢不信。
越正常,越令人提防。
廖忠自知失言,低頭請罪。
楚今安擺擺手,閉上眼睛深呼出一口氣:「端親王和太后聯繫已經這般深,再加一把火也差不多了。」
「是,只是奴才實在沒想到,他們竟真的做到這一步……」廖忠嘆道。
楚今安輕笑一聲:「原本大約太后還沒下定決心,昨兒應是見到季為新了。」
廖忠不解的看向楚今安:「奴才不懂。」
楚今安也沒和他解釋這許多,只繼續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一聲。
廖忠有些怕怕的看著他。
根據這麼多年他的經驗來看,不怕他家皇上笑,就怕他這樣忽然一聲笑。
楚今安卻又問道:「到通明門去傳話了嗎?」
「奴才這就讓人去。」廖忠連忙道。
被關起來的衡月便是相信皇上會還她清白,也萬沒想到,楚今安竟還會專門傳了這般的口諭過去。
這會兒她抱膝坐在牆根,通過一扇小小的窗戶,看著外面的天光越來越亮。
這一年間,她曾無數次想像過這一天,這一刻。
在她的想像中,此時她應該在通明門,一手拉著母親,一手拍著妹妹的肩膀,笑的比窗外的太陽還要燦爛。
但現在什麼都沒了。
午膳前,她的家人就會被驅逐趕走,而算起來,距離現在也不過就小半個時辰了。
她會有這般好的運氣嗎?
衡月不敢騙自己了,她怕希望之後又是失望,期盼之後卻是絕望。
她現在只能一點點勸著自己,接受現實,便是今年見不到,只要這條命還留著,明年便還能見……
一遍遍勸著自己,衡月才從那種窒息般的痛感中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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