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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最後一盆花了,澆完花她也許就回家了, 清了清嗓子,他盯著她姣好的側臉,問:「袁晴遙,你下午幹嘛?」
平靜無波的語氣,聽上去就是隨口一問,實則心裡的密語是:你留下來陪陪我吧。
「我沒什麼打算。」袁晴遙回眸淺笑,「林柏楠你陪陪我吧?我家裡沒人,爸爸在單位,媽媽去打麻將了,回家孤孤單單的,下午就讓我待在你家吧?或者,我們倆出去玩?」
她總能說出他想聽到的話。
見林柏楠直愣愣地望著自己,不說行也不說不行,袁晴遙不知所以然,眨了眨眼睛:「……啊,你下午要製作參賽用的機器人是嗎?我不打擾你,我就在你旁邊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書,行嗎?」
林柏楠卻答非所問:「許讓哥快不行了。」
袁晴遙一愣:「……不行了,是那個意思嗎?」
「是,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許讓哥怎麼了?」
「肺部感染,呼吸衰竭。」
「……」
袁晴遙的小圓臉上籠罩上一層陰雲。
她與許讓有過一面之緣,那一次,她去醫院側門門口給林柏楠送卷子,正巧碰上了林柏楠和許讓在一起。
印象中,許讓哥是一位樂觀又開朗的大男孩。他傷得很嚴重,手指都不能自如活動,但他沒有怨天尤人,沒有愁眉苦臉,而是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還說:「遙遙,抱歉,我不能和你握手,那咱倆就碰碰拳吧。」
思潮起伏,連帶著眼眶也湧起一片潮濕,袁晴遙知道,許讓是在林柏楠的康復之路上給予過莫大幫助的人。
想了想,她放下噴水壺,走到林柏楠的身邊:「林柏楠,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我總覺得任何安慰人的話在死亡面前都顯得過於蒼白……但是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你想傾訴,我願意聆聽,你想宣洩,我願意奉陪,你想哭但卻哭不出來,我願意替你哭鼻子。」
從小到大,她都是他巨大的能量源。
同時,也是他勇往直前的最強動力。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身體和心靈都稍稍輕鬆了些,答道:「我想你晚上也在我家吃飯。」
「……這麼樸素?」袁晴遙詫異地瞪大眼睛,哭笑不得,「我以為你至少會讓我抱抱你呢!」
說著,她抬起了雙臂。
他卻乍然回想起,他掀開許讓哥的被子時嗅到的那股腐爛味……
下一秒,林柏楠劃著名輪椅後退一大截,他垂眸,遮掩住眸子裡的慌張:「我不要你抱我。」
袁晴遙把手背在身後,不曉得林柏楠是打心底排斥自己抱他,還是嫌棄自己手上有殘留的腥味。
她絞著手指頭,頭頂飄過幾朵看不見的烏雲,細聲嘀咕:「不抱就不抱嘛,躲那麼遠……不過林柏楠,你別生病啊,我特別害怕你生病,比見鬼還怕。」
*
那個暑假,林柏楠全力備戰機器人大賽。
升入高三,各科老師發試卷像白雪紛飛似的,鋪天蓋地,林柏楠花在完成作業上的時間增長,與之相應的,可自由利用的時間縮短,而繁重的任務還在不遠處等著他……
他只好破釜沉舟了。
9月,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調整、再嘗試、再調整……機器人的外殼、各個部件、電路設計、組裝圖紙、控制器等等,都宣告完成,程序編寫也到了打磨階段。
千里之行,即將大功告成。
然而,林柏楠的褥瘡復發。
第二輪褥瘡來勢兇猛,依舊是坐骨結節,沒給林柏楠多少緩衝的時間,就從Ⅱ期發展到了Ⅲ期,塗藥膏也不見太大的效果。
他依然對蔣玲隱瞞病情,9月底交項目簡介、說明書和PPT,10月中旬參加展示賽,他沒工夫趴在床上養傷了。
9月下旬的某個周六晚上。
林柏楠在書房的電腦前檢查李家雙胞胎髮來的文檔,PPT他只建了檔,還沒顧得上填充內容,打算就提煉項目簡介和說明書,再附上照片和模型演示即可。
突然,袁晴遙發來一條消息:【林柏楠,阿耀的弟弟居然和你一起做機器人哎!你怎麼都沒跟我提起過?】
林柏楠思索一下,決定不提榮光半途跑路的事,顯得他在告狀,他發去:【忘記跟你說了。】
發送出去才霍然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什麼,他趕忙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她回復:【阿耀剛剛說的。】
他一怔:【你們這麼晚還聊天?】
她傳來:【聊完了。】
他很想說上一句「聊完了才想起來找我」,但僅想想而已,他試探性地問:【你們還聊得挺多……】
她發來:【嗯,經常晚自習前一起吃飯,吃飯時就會聊天呀,偶爾也發消息聊一聊。】
「吃飯就你們倆還是還有別人」,這句話不經大腦就打出來了,卻怕露出馬腳而立馬刪掉,打了刪,刪了打,打了刪,刪了打,又怕過久不回復引她起疑……
在面對心愛的女孩時,天才時常智商不在線,最終,他只敲下了一個字:【哦。】
她接著分享:【阿耀有時候聊著聊著,把韻來給惹急了,韻來會喊他閉嘴,說「吃飯還塞不住你的嘴,要不要嘗嘗我的拳頭,看看我的拳頭能不能塞住你的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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