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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一樣衝上去,踮著腳尖揪起一米九的體育生的衣領,雙眼猩紅,憤怒地高聲質問:「是你們幾個動的手嗎?啊?!一幫子混蛋!」?
盧文博來路不明,又口氣很沖。
不明所以的體育生們一臉「被冒犯了」的表情,推搡盧文博,不爽地問:「你誰啊?」
袁晴遙趕緊將事件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盧文博這才注意到體育生還背著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
「林柏楠啊林柏楠,你說說你,你從小到大沉得住氣,又懂得衡量利弊得失,你怎麼敢正面和流氓硬剛啊?」盧文博搖搖頭,在一小片紗布上塗上抗生素軟膏,將林柏楠的傷腿抬離床面,拿無菌紗布纏了幾圈,包紮完畢。
「你不也是?」林柏楠反問,伸手去夠腳邊的校褲,「什麼都沒搞清楚就衝過來了,萬一那些體育生真的圖謀不軌,也對你動手了怎麼辦?你打得過他們?」
「……你小子比我小了十六歲居然教訓我?你哥哥我不要面子的啊?」盧文博說不過就耍賴,攔下林柏楠拿校褲的手,把自己的備用運動褲遞給了林柏楠。
道了聲謝,林柏楠輕拿輕放左腿,慢慢地穿運動褲。
盧文博坐到林柏楠的身側,詢問:「真不報警了?」
林柏楠的眼中閃過猶豫:「那種危險分子理應交給警方處理,但我也動手傷人了。那個流氓傷得比我重,就算能證明我是正當防衛,可是校外打架驚動了學校的話,會被警告或者記過處分,而且,我媽那邊……」
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是未成年,警察來了肯定要聯繫家長。
林平堯那邊好說話,但蔣玲看見他這副德行,要麼痛哭一場,要麼當場昏厥,要麼抄起刀子衝進小海的病房和小海同歸於盡……
蔣玲對他身體受到損傷之類的事尤為敏感。
忖量片刻,林柏楠還是那個不願讓父母為他操心難過的孩子,他做了決定:「還是等兩天吧。我會拍照保留證據的,這兩天先瞞著我媽……」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繼續說道:「其實瞞著也沒用,那幾個體育生看見了,估計明後天事情就傳開了,我媽遲早知道。等我媽知道了再報警吧,那時候肩膀消腫了,腿上的刀口也止血了,她看見心裡能稍稍好受一些。」
盧文博沒多勸說,他了解林柏楠自小就是個十分有主見和主意的人,手掌貼上林柏楠的額頭試探溫度,嘴裡碎碎念:「別又發燒了……唔……不燙……體溫正常。」
「這點傷還不至於發燒。」
「那肩膀……」
「休息兩天就好。」林柏楠打斷,抬起手臂掄了幾下,示意自己不要緊,「沒傷到骨頭,要不這條胳膊就抬不起來了。」
「行吧,我管不了你,你又不聽我的。」盧文博歪著嘴巴,忽地憶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兩樣東西,「喏,手機和現金,物歸原主了。」
林柏楠拿回屬於自己的物品,沒有流露出半點開心,小鹿眼黯淡得如同隕落的流星。
他將手伸進髒不拉幾的校褲的口袋,拿出兩個寶貴的東西——
一個,是一串檀木手鍊。
另一個,是他一直以來放進手機殼隨身攜帶的「那個」。
小海管他索要手機的時候,他做了三次掏口袋的動作——
第一次,他摘掉了檀木手鍊,以防手鍊損毀,那是袁晴遙送的生日禮物;第二次,他脫下了手機殼,將「那個」留在口袋中;第三次,他用手指喚醒手機的鎖屏,從屏幕底端往上滑,打開了「控制中心」,以確保拿出手機的瞬間就能打開手電筒,偽裝成「手抽筋」而成的意外。
見疼愛的小老弟鬱鬱寡歡,盧文博開起了玩笑,想讓氣氛輕鬆一點:「哈哈,話說回來,阿楠你長成男子漢了,都能跟流氓打架了!外國有Super Man,Sper Man,Iron Man,我以後管你叫啥Man呢?」
「……」林柏楠仍舊「低氣壓」。
盧文博乾笑兩聲,摟著林柏楠的肩膀,問起了別的:「對了,你怎麼不和小遙遙一起回去?唉,是我年紀大了,搞不懂當今的青少年都是怎麼想的咯!」
「……」
因為太過狼狽,所以分外自卑。
因為分外自卑,所以不敢面對。
因為不敢面對,所以選擇做個縮頭烏龜。
這是林柏楠開不了口的心裡話,他連再看袁晴遙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拼盡全力也只換來了刀傷和滿身泥濘,而且,如果不是她捨身相救,他的喉嚨恐怕已被小海捅穿了。
……真沒用。
無論兒時,抑或是現在,他都需要她來拯救。
指腹撫摸著「那個」,林柏楠的視線停留之上,近些日子一個又一個的打擊砸得他遍體鱗傷……
良久,他轉眸凝望盧文博:「文博哥,我是不是……」
這個擁有小驕傲的少年,脆弱得像個一戳就破的氣球,飄飄搖搖的聲音輕得宛若一句講給自己聽的私語:「……特別差?」
忍住心酸,林柏楠補全了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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