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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知道她想不到他只彈琴唱歌給她一個人聽!
於是, 「林不高興」上線了。
林柏楠垮著臉, 用指節敲了一下袁晴遙的額頭:「我彈琴唱歌要收費的,今天吃的肯德基你來付錢!」
袁晴遙一屁股坐在地上。
今晚這一頓三百都打不住, 她這個月得少買零食和東神的周邊了!
這麼一算,她哭唧唧:「既然要收費,那我能不能再點幾首歌啊?一首也太虧了!」
林柏楠把琴放下,言簡意賅:「沒門,起來,擦手,回家。」
袁晴遙灰溜溜地從地上起來,邊找紙巾邊對著大叔訴苦:「叔叔,最後變成我施肥澆水了。」
大叔沒吱聲,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地觀察林柏楠:門外漢袁晴遙聽不出來,但大叔知道林柏楠彈錯了三個音節,他平時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但大叔沒有戳破,舉著酒杯和袁晴遙的可樂碰杯,一開口,噴出一股酒氣:「小遙遙,咱今兒也算過酒交情了,你以後別叫我叔叔了,叫我老鬼吧。」
袁晴遙試著叫了一聲:「老鬼……叔?不合適的!對長輩一定要叫叔叔阿姨之類的才行。」
老鬼大笑兩聲:「小鬼就沒小遙遙這麼懂禮貌嘍!那你以後叫我鬼叔好了,歡迎常來店裡玩。」
袁晴遙笑著連連點頭,隨即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正言厲色交代道:「鬼叔,不能給林柏楠喝酒哦,一口都不行!」
老鬼被小丫頭可愛到了,仰天大笑。
可笑容漸漸變得落寞,他灌了口酒:「哎呦,我也好想有人管我啊。放心好了,小鬼喝什麼酒?喝果汁喝牛奶就得了,酒精傷身體又傷腦子,我還指望小鬼當高考狀元呢!」
*
出了「有間老店」,兩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柏楠收到了林平堯的消息,林平堯說他和蔣玲現在都在袁家,魏靜冷靜下來了,承諾會跟袁晴遙和和氣氣地談話,林柏楠可以帶袁晴遙回來了。
林平堯還問,需不需要開車去接他們,林柏楠拒絕了。
林柏楠和袁晴遙天天在一起,但他其實很少能有單獨和她相處的機會,他自然要珍惜,哪怕後背從尾椎骨到頸椎都很痛。
這算是他從小鍛鍊出來的一個本領——
他可以平靜地忍住身體上的不適,不受干擾地做其他的事,當疼痛成為常態,好像也就慢慢習慣了。
剛受傷的第一年他還做不到,神經痛的時候就大吵大鬧,把同病房的小朋友惹哭,鬧得醫生護士不得安寧。
直到某一天,他知曉蔣玲每次在安撫好他的情緒之後,都要給小朋友及其家人、醫生護士賠禮道歉,然後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大哭一場,小林柏楠才明白——
看著別人的心情因為自己而變得糟糕,痛的地方就不痛了嗎?
當然不是,病痛才不講人情味。所以,痛了、難受了忍著就好,男子漢要堅強,沒必要拉他人的情緒下水,更不應該讓愛他的家人難過掉淚。
雖然那場意外差點摧毀了他,但不得不承認,苦難的確讓他比同齡人更早領悟到了一些道理,一些依照既定軌跡長大的、健康的林柏楠不會明白的道理。
大雨滂沱,地面一層厚厚的積水,電動輪椅捲起的水花早已打濕了他的襪子和褲腿,腰背緊繃得像一塊鋼板。
他很想拉伸來緩解一下,可是他不敢,此時些微的動作都會引起痙攣……
這種病弱又狼狽的模樣,能不給她看就不給她看。
這些年,他沒有向袁晴遙訴苦過,沒有賣慘,不舒服也從來不會主動告訴她,沒有利用她的善良惹她心疼,更沒有因為遭受痛苦而遷怒於她……
其實有過一次,八歲那年她來醫院探病,他用陶瓷水杯砸了她的腦袋。
林柏楠時常懷疑袁晴遙遲鈍得像塊鑿不穿的石頭,是他那一杯子下去把她的頭打壞了!
想著,他停了下來,操作輪椅轉向後方,眼前,她左來右去地跨步前行。
他緩緩開口,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袁晴遙,你去拍個腦部CT吧?」
「啊?」
「算了,我隨口一說。」
「搞什麼嘛!奇奇怪怪的。」
「你不好好走路在玩什麼?」
「我沒玩,我儘量踩水少的地方不把你的鞋子弄髒弄濕,不過……」儘管她很小心地去避免了,板鞋還是被泥水抹了張大花臉,她訕訕一笑,「鞋我洗乾淨還給你,衣服也是。」
他借著夜色放意地凝望她,眼里的溫柔和蜜意被黑暗掩藏:「到時候和專輯一起還我。」
「什麼專輯?」
「生日禮物。」
「哦吼?你不是不要嘛?」
「你買都買了,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耶嘿!」她樂滋滋地把傘轉了一圈,傘頂的雨水替她跳舞,她忽然想到他有一張一模一樣的專輯,稍作思量,她想出了辦法,「林柏楠,這樣吧,我把我買的專輯給你,你把你的專輯給我,就算我們交換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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