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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什麼走?!」

  紀許淵像頭陷入瘋狂的猛獸,抱著盛糯糯冰涼的身體,他不斷地往盛糯糯的臉上呵氣,試圖保持他的體溫。

  眼淚沾濕了盛糯糯:「你們都騙我,我老婆明明是熱的,寶貝別怕,老公幫你暖暖手,等你睡夠了就起床好不好?」

  他給盛糯糯蓋了好幾層棉被,然後倚到病房門上,動也不動瞪著專家團:「他要是沒醒誰都別想走。」

  宋憐衝過去扯開他:「你這渣男在這裝什麼深情,糯糯有今天是拜誰所賜,別以為以前的事就那麼過去了!」

  「籌錢做手術是他自己,在家裡被害得流產還是他自己,甚至到現在自殺還是他自己,你是糯糯的丈夫嗎?!你配當他的丈夫嗎?!」

  無論宋憐怎麼捶打他,撕扯他,紀許淵都巋然不動,痴痴望著病床上躺著的盛糯糯,眼裡滿是無助和絕望。

  專家團面色為難,宋憐和顧渲對視幾眼,只能打電話請醫院的保安過來,他們沒人能勸住紀許淵。

  最後是保安破門而入,醫生給近乎精神失常的紀許淵打了針鎮定劑,送到了旁邊的病房休息。

  通知家屬後,盛家自始至終沒有來認領屍體,醫院只能把盛糯糯交給在這裡的宋憐和顧渲。

  留在枕頭旁邊的日記本記了盛糯糯的遺言,他把自己的身後諸事,全權交給宋憐來處理。

  火葬之後,一部分骨灰留在姜媛身側的墓地,另一部分撒向大海。

  活著被圈禁,死了他希望隨著洋流隨著海水去世界各地看看不同的風景,也算是安慰。

  紀許淵昏迷的時候,顧渲和宋憐辦好了所有的手續,前後沒超過四小時。

  到紀家大哥紀忝銘得到消息搭最近的航班趕到京城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小小的骨灰罈,其他什麼都沒有。

  紀許淵醒來時,是隔日的凌晨,病房裡黑漆漆的,皎潔的月光斜斜照著病房內,顯得靜謐又死氣沉沉。

  和上次因為盛糯糯流產,紀忝銘來京城時相同的場景,他在用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紀許淵緩緩睜開眼睛。

  不過這回紀許淵沒有張嘴就問盛糯糯哪裡去了,因為他睜開眼就看見了放在牆角的小骨灰罐。

  紀忝銘摸摸紀許淵的頭:「與其活著忍受病痛折磨,這樣對糯糯而言是最好的結果,至少走得很安詳。」

  「我們會給盛家大筆賠償,葬禮也以最高的規格辦,謝謝這五年來糯糯的照顧,謝謝他為我們紀家做出的一切。」

  「葬禮在三天後,儘快調整好自己,到時候還需要你親自到場主持。」

  紀許淵眼珠動了動,緊緊抓住紀忝銘的手腕:「哥,我不要葬禮,我要盛糯糯,把盛糯糯還給我......」

  他跟受委屈的孩子似的,就像小時候跟他哥撒嬌要糖,再稀罕的東西紀忝銘都能淘來給他最疼愛的弟弟,只有盛糯糯這個人,生時錯過就徹底錯過了。

  紀忝銘鼻尖一酸:「逝者已逝,走出來吧。」

  走出來吧,多麼簡單的一句話,紀許淵不知多久才能走出來,或許是明天就想開了,或許要走一輩子那麼久......

  三天後,盛糯糯的葬禮如期舉行,紀許淵沒有出席,全程由紀忝銘代理,把骨灰撒向浩瀚無垠的大海。

  回到家,紀許淵發現關於盛糯糯的痕跡真是少得可憐,寥寥幾件洗得發白的衣服,牙刷毛巾以及喝水的杯子,其他的沒有什麼了。

  這些東西紀許淵沒有動,就仿佛盛糯糯只是逃跑了,只要家裡還留著這些關於他的物品和痕跡,他總會回來的。

  紀許淵從醫院帶回了盛糯糯那本破舊的日記,從頭翻到尾,幾乎每讀幾行字他就要停下來,稍微喘息來抵抗心口處不斷傳來的劇痛。

  那些青春懵懂時最直白最單純的愛意躍然紙上,早在他還沒察覺不在意的時候盛糯糯就情根深種,在對自己傾訴愛意。

  紀許淵搬出了這棟別墅,那種回家後面對空蕩蕩的房間的感覺讓他恐懼。

  伸出手,沒人給他接著衣服,沒人為他遞過來冷熱剛好的水,浴室里的浴缸總是空的,西裝起了褶子沒人給熨,再也看不見那張情動時潮紅的小臉......

  兩個月後,他因為心力不足跟老爺子辭去盛世嘉年執行總裁的位置,漸漸消失在京圈裡。

  以前的朋友聯絡不上他,父親和許箐來看望他,讓他重新回盛世嘉年工作,他只說想休息休息,再說多了他就開始沉默以對。

  對這種變化感受最深的是紀忝銘,他弟弟渾身的稜角好像被磨平了。

  以前誰要說他的不是,他能當場掀桌子半點不讓,現在你就是捶他兩拳,他也會漠然置之。

  每天窩在百十平米的躍層公寓裡不知在做什麼,也沒見他抽菸酗酒,反正見面就是半死不活的模樣。

  許箐回國陪了紀許淵半個多月,期間安排他見了幾個小男孩,都是性格柔弱的娘炮兒類型,見過面就沒了下文。

  那些男孩兒說,見面紀少就開始盯著自己看,看完扔了句「不像」轉身就走,弄得他們摸不著頭腦。

  就那樣到了那年的年底,紀許淵還沒有從盛糯糯自殺的陰影里走出來,還患上了心臟疼的毛病。

  患病後紀許淵很少管公事,小周幫他處理遺產時偶然發現,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姜媛,居然在京郊有處房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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