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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孽障!小孽障!你就該嫁個瘋子傻子醜八怪——」

  王姨娘被拉出門老遠了,還在詛咒自己的女兒呢。

  聲音餘韻悠長在大廳之中迴蕩,伴隨著白榆喝湯的滋滋聲,席面上一時間靜得可怕。

  尚書夫人大概也很意外,第一次這般認真地看著白榆。

  白珏也是看著白榆好半晌都沒有動筷。

  最終工部尚書輕咳一聲,對白榆沒有和她那個愚蠢的母親一起打鬧錶示滿意。

  難得開口問了一句:「聽聞你帶著九殿下一起回來了,為何席間不見九殿下?」

  白榆帶著些許笑意看著工部尚書那張辨識度有些低的臉,說道:「父親是吃醉了酒吧,忘了九殿下已經失心瘋了嗎?」

  「我帶他是怕他在家中鬧出事,帶來就直接拴在屋子裡了。」

  「這會兒要是帶到席間,怕是大家都吃不下去了。」

  白榆說得尋常,席間卻是再度落針可聞。

  工部尚書皺了皺眉,想要如往常一樣例行教訓一句什麼。

  但是想了半晌,竟也沒能想出一句合適的。

  白榆這個庶女向來惹人厭煩,總是做不合時宜的事情,突然「大方得體」,實在是讓這些習慣罵她的人措手不及。

  最後工部尚書只得「輕咳」一聲,說道:「到底也是當今九殿下,怎可隨意對待?快些吃完去看顧著,以免出了什麼事。」

  工部尚書也不是尊敬關心謝玉弓,只是想展示自己英明罷了。

  白榆照單全收,識時務的態度令人髮指。

  反倒讓一眾想看熱鬧的,都落了個沒趣兒。

  而一直到白榆吃飽喝足了在散席後告辭,尚書夫人都一直不著痕跡地看著白榆。

  白榆裝著沒看到,眼看著白珏吃完了出門的時候,快走了兩步,姐倆好一般勾住她的手臂,小聲說:「一會兒跟我來我院子裡一下,有些話對你說。」

  白珏身邊還有其他兩個庶女,見狀神色詭異。

  因為平日裡白榆和白珏是水火難容的。

  主要是白榆這一捧自燃的火,總是容不下白珏,白珏水一樣溫和且無動於衷,任憑火自行焚燒熄滅。

  白珏品行端良,和家中庶子庶女相處得全都很不錯。

  她被白榆挽住手腕,愣了一下。

  「是很重要的話。」白榆笑盈盈,透著從未有過的和善親近。

  白珏抿了下唇,而後點了點頭。

  白榆則是溜溜達達地走,邊走邊消食,不緊不慢地朝著她自己的小院子裡面走。

  到了院子裡,她沒有進門。

  她就站在門口來回走。

  犁地一樣地走,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地走。

  她還輕聲細語地問婁娘:「九殿下……有沒有鬧?」

  婁娘一直聽命看在屋子門口,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聞言搖頭:「沒有,九殿下一丁點聲音都沒有。老奴方才開門看了,九殿下似乎睡著了。」

  睡著個屁,就在門口呢,白榆心中嘖了一聲。

  白榆應了一聲,手在門上放了離開,放了又離開,動作重複了十幾遍,甚至有兩次都用力到把門開了一半,但還是沒有進門。

  而此時此刻,謝玉弓派出去伺機探尋尚書府的死士都回來稟報完畢。

  尚書府這一次收的禮,有七皇子和十四皇子那邊的,但是目前沒有找到太子府送的。

  不過謝玉弓還是懷疑工部尚書早已站隊太子。

  這老狐狸為官謹慎自詡純臣,但是幾次太子在朝中提出政見,他都暗地裡迎合為其大開方便之門。

  只可惜捉不到他的把柄……謝玉弓負手而立。

  他就站在和白榆一門之隔的門口處。

  感受著白榆的腳步聲在門口犁地,不進門。

  他莫名地,不知為何感覺到一陣焦灼。

  而白榆不光犁地不進門,最後索性就坐在了門口的台階的位置。

  輕聲交代婁娘:「去再備一輛馬車,等會就連夜送九殿下回皇子府。」

  「門口車一直備著呢。隨時都能走。」婁娘早知道自家小姐在尚書房待不下去。

  白榆又說:「備兩輛。」

  她聲音很輕,很小,帶著一些顯而易見的傷心:「九殿下自己坐一輛車。」

  謝玉弓隔著門縫聽得真切,無意識眉頭緊皺,心口那種焦灼變為了難言窒悶。

  而未等他弄清楚自己為何窒悶,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白珏帶著兩個婢女,提著燈進了白榆的小院子。

  「你要和我說什麼?」白珏聲音清澈好聽,如清泉叮咚,自帶迴響一般。

  這在堪稱荒涼的小院子裡面響起,都好像把這裡的規格拔高了一節。

  白榆坐在地上,抬眼看去,並沒有起身。

  雙臂撐著自己的膝蓋,捧著自己的臉看著白珏。

  「你來啦。」

  白珏走到白榆面前,溫聲道:「說吧。」

  白榆笑著,閒話家常一樣說:「你回去告訴你娘,罰我娘跪祠堂可以,平日裡擠兌剋扣也成,但是別把我娘故意忘在祠堂裡面,再把身子跪壞了。」

  這也是她親自走這一趟的目的之一。

  雖然席面上王姨娘被罰的時候白榆沒管,但到底是原身的娘親,沒感情是沒感情,但救人就是順手撈一把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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