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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方暖冬卻擺擺手,目光複雜道:「我就在樓下走走,下面有暖氣,不打緊的。」
頓了一會兒,「你是下午的飛機,那現在趕緊去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就三個鍾了,身上還有錢嗎?」
說著方暖冬就要去叫人拿些什麼來,溫灼若忙扶住她:「有的,奶奶不用擔心我,您好好休息。」
不知道這句話哪得了方暖冬的喜歡,她摸著手上的玉鐲子好幾下,像是想脫下,又像是習慣使然,沉默的間隙,溫灼若攙扶著方暖冬走進了大門。
進門之後,方暖冬朝她笑了笑,開始溜達,捧著花語氣得意地和認識的病人交談。
溫灼若也漸漸放下了心,轉身往醫院門口走。
還是那家花店,溫灼若買了一束月季花。
進廊道時,少年背影如昔,不笑的時候顯得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淡漠。
再出來,溫灼若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
這場無聲的告別,她也算為青春衝動了一回,哪怕就此再也見不到景在野,以後再想起來,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初一時天真懵懂,她和景在野站在國旗下演講,眼角餘光全是他。
高二時一腔孤勇,她為他,獨自一人來到陌生的城市。
這五年間,她做過很多不像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曾經為了看他一眼,繞了大半個校園。
跑遍整條街買下的生日禮物,趁無人之跡悄悄放在他的抽屜里,最後放學時,看見她的禮物埋沒在眾多精緻的盒子。
每天都期待他會路過教室。
課間操時,轉身運動總跑偏的眸。
……
溫灼若想,她已經朝景在野,走了很多,很多步。
再沒有遺憾了。
可是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盈滿了眼眶,眼眶發酸的厲害,眼前車水馬龍也漸漸模糊。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溫灼若沒有打車,如同被這場溫熱的夏雨凍僵了,沿著店鋪的外檐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她握著行李箱杆的手漸漸滑下,蹲在街角哭出聲來。
路過的行人趕路時會朝她投去一眼,可也僅此一眼,最後回歸人海。
溫灼若哭的雙眼紅腫。
過了很久,才意識到,頭頂上似乎有雨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
有人在為她撐傘。
她死寂的心忽然又跳了一下。
看清楚身邊站著的人的模樣,溫灼若眸子里僅剩的微光也黯下,雨聲浩大,背後是一座灰色的城。
季時庭和她隔著雨幕對視,眼里情緒難辨。
「你怎麼在這裡?」
……
住院部的病房內很寬敞,放了兩張病床也綽綽有餘,還有幾個冰箱之類的小家電。
方暖冬正拿起遙控器坐下,就看見病房的門被推開。
「醫生說,」景在野看起來心情不錯,「沒有大問題了。」
方暖冬一臉的「我就知道」的表情,「和你說了吧,奶奶我福星高照,哪那麼容易就死了,你這小子淨瞎操心。」
景在野也沒回嘴,乾淨整潔的病房裡還縈繞著淡淡的花香,他看著病床旁的月季花,問:「誰來了?」
方暖冬正在調頻道,似乎沒有聽見。
正好有護士推著推車進來量體溫,邊上藥水邊回答道:「剛才是有個小姑娘來過,拖著行李箱,捧著月季花進來的,年齡和你差不多。」
景在野的手剛碰到馥郁的花瓣,瓣上水珠晶瑩的像淚。
此刻眼眸倏然抬起。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
不可思議的,強烈的預感讓他頓在原地,心臟如同被重重撞了下。
「她長什麼樣?」
眼前的少年大都時候的反應都很平淡,罕見有這樣起伏的情緒。護士覺得新奇,仔細回想道:「是個學生吧,很瘦很白,長得蠻好看的,鎖骨那有一粒漂亮的紅痣,跟畫上去似的。」
話未說完。
景在野就走到了窗戶邊,長臂拉開藍色的窗簾,這個位置可以俯瞰到醫院的前後門。
行人如織,各色各樣的傘面聚散離合。
護士補充說:「她走了很久了,那會兒方奶奶還在樓下散步呢。」
「她找我了嗎?」
「沒有。她送完花就走了。」護士說完,就推著小車出去。
門再度被合上。
「她坐了很久的飛機來這,」看著還沉默地站在窗邊的少年,方暖冬搖了搖頭,道:「知道沒有問題你就趕緊回荔城,好好謝謝人家,學也別轉了,在荔城住院也是一樣的,競賽就在這兩天了吧,別耽誤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我一個人在這也行的。」
在病房中的護士看了方暖冬一眼,又看了一眼景在野,默默推車出去。
景在野把窗簾扯落。
來到京市之後,天空似乎再也沒晴過,紛沓而來的雨日伴隨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像永遠窺不見天光。
一條簡訊彈出。
屏幕藍光照亮了這片幽暗的角落。
[來不了,既然沒問題了,那就回荔城養著,最近忙,有事先打給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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