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如我們打個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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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起雲一手挑起細細的肩帶,一手挑著藥膏順著那個痕跡往下,再往下。終究還是不太得心應手,偏偏那些位置紅腫得讓他看了都覺得痛癢難耐,也難怪她之前趴在那裡一臉難受的表情。

  他決定解開那些阻礙他繼續塗抹的扣子時,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手停頓在那裡片刻,見她也不出一聲,便當做是接受了她沉默的應允。在這個過程中,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因為彼此都清楚任何的言語都只會讓這一幕變得更加曖昧和尷尬。

  他的手放得很緩慢,一遍過後,還疑心有疏漏的地方,又精益求精,從頭再來。不知到底為什麼,喉嚨不合時宜地添亂,莫名地干癢,然而他竭力地克制著,不敢咳出聲來。他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巨大的七彩肥皂泡中,除了身邊的她,別的一切都在外面,隔著層似透非透的東西,怎麼也看不真切,這讓他產生了一種詭異的錯覺,虛幻的觸手可及,真實的卻比虛幻更朦朧。而任何輕微的響動都會讓這個流轉著不可思議般光彩的屏障碎於無形。

  司徒玦露在枕畔的側臉也在疹子或者別的說不清的東西的薰染之下燦若紅霞,她想,正常人都會在這樣高燙的熱度下被灼燒得昏死過去吧,然而她卻清醒著,以至於異常靈敏地感受到他指尖每一個輕微的觸動。他帶來的涼意落在她赤裸的背上,就像大雨降臨赤地,最極致的冷與熱交融,不是彼此湮滅,而是蒸騰出迷濛的煙霧……

  就在這時,數道急促而短暫的叩門聲,讓兩個年輕人頓時從幻境中驚醒,然而他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沒顧得上反鎖的房門便被人從外面開啟,帶著幾分不安的姚姑姑站在門口,手裡還端著幾塊冰鎮過的濕毛巾。

  姚姑姑之前並沒有想過司徒玦會出現過敏症狀,害怕事情鬧得更大,思前想後,便想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不期然卻看到了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她的好侄子半跪半坐在司徒家大小姐的床上,而這個房間的主人則在他身下衣衫半解,從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一整片光裸的背。

  姚姑姑在這方面是個再傳統不過的婦人,見狀甚至不敢駐足多看一眼,連連退了兩步,別開臉去。她替那兩個沒臉沒皮的年輕人羞得滿臉通紅,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她引以為榮的至親之人。

  姚起雲和司徒玦在這一驚變之下立刻翻身坐了起來,姚起雲飛快地替司徒玦拉下衣服,跳下床就要走出門外,當著姑姑的面把話說清楚,司徒玦卻拖住了他。

  她先他一步走到門口,看著仍不肯把臉轉過來的姚姑姑,臉上雖紅暈未消,說話卻沒有半點含糊。

  「姑姑,下次進我的房間還是不要那麼著急為好,省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你們簡直是、簡直是……起雲,你……唉,你怎麼那麼糊塗?!」姚姑姑漲紅著臉,許多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跟你說我們沒幹什麼,估計你也不會信的。」司徒玦這時才注意到姚姑姑手上被忽略了的冰鎮毛巾,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問了一句,「這是給我的?你專程上樓拿這個給我?」

  在這句話的提醒之下,臊得反應不過來的姚姑姑記起了自己的心虛,司徒玦皮膚上的紅疙瘩看上去可不像是開玩笑的。她別開臉,含糊地說道:「中午的饅頭,我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真的吃不得那東西……」

  司徒玦聞言一愣,半張著嘴,差點沒吐出恍然大悟的一聲「哦……」,她忍不住回頭看了姚起雲一眼,心裡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正想指著姚姑姑的鼻子大聲責問她的惡毒,話都到了嘴邊,硬生生地剎住了車,強忍著心中的不忿,故意用手摸了摸紅疙瘩最嚴重的脖子,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媽回來後問起的話,我該怎麼跟她解釋……不過姑姑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你不是多事的人,我也不愛多嘴。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大家相安無事,這樣對誰都好。」

  司徒玦故意在那個「誰」字上咬字重了些,接著竟不理會門外人的反應重重關上了門,順道還落了鎖。

  她背過身來,看著已經走到她身邊的姚起雲,他的臉上滿是焦慮。

  「阿玦,你……」

  司徒玦輕聲說道:「那是你姑姑,你不知道,她打心眼兒里討厭我,在她看來,我不使壞勾引你才是不正常的,你正經地跟她解釋她會接受?別傻了。不過現在好了,我賭她不敢在我爸媽面前亂嚼舌根。」

  「問題是這樣對你不好。」姚起雲依舊眉心緊鎖。

  「我都不怕,要你瞎操什麼心?」司徒玦咬著下唇瞪了他一眼,「姚起雲……」

  「嗯?」

  「你不覺得我們白晝宣淫的罪名橫豎是背定了嗎?」

  「別胡說!」

  「你難道真的沒有那麼想過?」

  「……」

  「既然這樣,不如……」

  「什麼?」

  「把罪名坐實。」

  姚起雲在極度的壓抑和緊張之中,一手撐在了門頁上,低頭看著口出驚人之語的司徒玦,許久都沒有說話。

  司徒玦挺直了背,他的手還記得上面美好的弧度。

  他聽到自己喉間發出的輕微響動。

  司徒玦總是這樣無法無天,隨心所欲,他一向比誰都清楚,而他要做的就是絕不能在她最瘋狂的時候陪她瘋下去,所以他必須拒絕。

  然而司徒玦又一次把話搶在了他的前面,「姚起雲,不如我們打個賭。」

  「賭什麼?」縱使前方如同美杜莎的誘惑,他有心拒絕,卻不想錯過。因為那誘惑宛似開滿鮮花的沼澤,他害怕陷進去,卻太迷戀那花的芬芳。

  司徒玦微微一笑,「賭你敢不敢豁出去愛我!」

  姚起雲沒有回答。他曾用他的原則做成一個完美無缺的項圈,親手套在自己的頸上,就像一隻溫良可靠的忠犬。如今那項圈在竭力的掙扎之下岌岌可危地呻吟,他好似可以聽得見。

  那欲望全似四野洪荒里的狼。

  ……

  姑姑的腳步聲已經漸遠,司徒玦的心跳伴著一種更急促的聲音盤旋在他耳邊,許久之後姚起雲才驚覺那是自己的喘息。

  阿玦的身上布滿了薄荷油的氣息,可這號稱提神醒腦的東西而今卻讓人頭暈目眩。姚起雲很快也嘗到了那種辛辣嗆喉的味道,從舌尖一路蔓延至感官深處,逼得人想要落淚。他一邊緊緊皺眉,一邊找著落點,捨不得離棄。

  她逐漸恢復赤裸的背抵在微涼的門上,咯咯地笑著,附在他耳邊,將他曾經說過的話反贈與他。

  「你愛吃這個?好商量,我也可以多餵你幾口。」

  姚起雲的反應是直接回報以行動,密不可分的唇齒糾纏,誰也躲不開那刺激的味覺。

  她說她癢得厲害,越是情動的時候,血液急速流轉,那些發紅的痕跡愈發在她的軀體上灼灼盛開。他不讓她撓,卻身體力行地幫著她。

  阿玦在他逼近時用一種要命的姿態「善意」地提醒,「姚起雲,你說過的,我們都沒有錯,只是不應該擺在一起。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如就趁著,趁著……」

  他在她身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誰說還來得及?」

  他們在這個關口反倒絮絮叨叨地說著許多無關緊要的話,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兩張同樣緊張而生澀的面孔看起來沒有那麼可笑。

  最後司徒玦的指甲陷在他胳膊的皮肉裡面,艱難地開口,「姚起雲,我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你舒服嗎?」

  起雲緩了緩,用雲霧氤氳的眼神看著終於與自己密不可分的這個人,「還好,你呢?」

  她先前的張狂和一往無前的決心蕩然無存,拖著哭腔說了句:「我就覺得疼……」

  「我怎麼記得你剛才還直說癢。」

  「問題是我癢的不是那裡!」

  那癢的感覺以更瘋狂的速度傳遞到了他的身上,一直延伸到他的魂魄深處,蠢蠢欲動。那才是撓不到的蝕骨銷魂,只能靠著兩具年輕的身軀最原始的碰觸和廝磨。

  又一陣腳步聲在耳邊越來越清晰,急促而穩健,那是從公司回來換衣服的薛少萍。在這種時候,繼續是一種煎熬,抽身卻足以要人命。司徒玦在媽媽走近時一口咬住了姚起雲匆匆捂在自己唇上的手,隨著媽媽開門關門的聲音,微微扭動著身體,而他也在這門裡門外強烈的刺激下很快到達極致,大腦瞬間炸得空白一片,然後一切都靜止了下來,可是誰都沒有動。

  薛少萍很快換好了衣服,經過女兒房間的時候有短暫的停頓,一門之隔的兩人連呼吸都屏住,只余心臟在不由自主地狂跳。

  「姚大姐,司徒玦和起雲都不在家?」

  姚起雲和司徒玦對望了一眼,兩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仿佛煎熬了半個世紀,兩人聽到樓下廚房傳來了姚姑姑的應答,「起雲沒有回來,司徒玦好像也跟吳江出去了。」

  「那好吧,今晚我和久安都不回來吃飯了。」

  薛少萍的聲音伴隨著腳步消失在樓下。姚起雲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司徒玦汗濕的頭髮。

  「你害怕嗎?」司徒玦像只小貓一樣在他手下蹭了蹭。

  姚起雲沉默,然後誠實地點點頭。

  她還不罷休,看著他的眼睛追問道:「難道你現在就不怕做一個偷走我爸媽寶貝的小偷?你不擔心弄碎了它,也不怕終日誠惶誠恐?」

  姚起雲擁緊了她,「怕,所以我就把它吞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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