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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無奈地看向蘇丹,蘇丹悶笑,沖她搖搖頭,無聲道,「別跟她一般見識。」
江南只得回過頭,繼續寫信。
第二天,吳慧、徐馨馨和楊玲相繼返校,宿舍里仍然播放著那不知從哪兒翻錄來的鄧麗君專輯,三人跟江南一樣稀奇,蘇丹介紹了她們認識新舍友,因為不熟悉,幾人禮貌問候了幾句就過了。
哪知,等三人收拾打理好自己,在宿舍看書的看書、休息的休息,新舍友忍不住開始炫耀起她的收錄機,「……這島國產的收錄機是我哥托人給我從南方帶的,我說不要,他非帶,要不是我喜歡鄧麗君的歌兒,我都不想帶來,太占地方了!」
江南幾人聽出她的小心思,都沒接話,只有徐馨馨一邊看文摘雜誌,一邊頭也不抬直言道,「你喜歡鄧麗君,這磁帶也不買點兒好的,沈揚學長他們攤子上最次的十塊錢三盤那種,音質也比你這好。」
徐馨馨到朋友宿舍欣賞過,還聽她們抱怨沈揚學長和他朋友太黑了,拿空白磁帶翻錄的專輯也賣這麼貴,如今看來,貴還是有貴的道理,同樣是翻錄,質量是有差別的。
徐馨馨的無心之語,可就讓新舍友不服氣了,站起身,洋洋說這是她哥給她從哪兒哪兒帶回來的正版云云,和徐馨馨辯駁起來。
蘇丹見狀,閉眼揉了揉太陽穴,江南和身旁的吳慧笑得停不下來,反倒是楊玲一直盯著新舍友,若有所思。
兩人正吵著,有人在門口敲門,是鄧芳芳,來找江南和楊玲。
徐馨馨和新舍友阮如安這才停了下來,兩人各哼一聲,誰也不理誰。
江南起身給鄧芳芳搬凳子倒水,鄧芳芳卻擺手拒絕,「我不坐了,就跟你們問兩句話就走。」
江南點頭,只見她遞過來一份稿子,解釋道,「你們報紙和校外的報社有聯繫是吧?能不能幫我找關系把這篇文章報導出去。」
江南翻開一瞧,是鄧芳芳寫的,質問有關部門個體勞動的定義到底是什麼,具體政策什麼時候下發,為什麼國家支持個體經濟,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仍然在打擊他們。
江南沒看完,一看開頭言辭激烈,就知道出事了,忙問鄧芳芳。
鄧芳芳捂了捂眼睛,才道,「在你們報紙上打了廣告後,生意好了很多,我媽和妹妹都很高興,學校放假後,學校沒生意,我們就在家附近擺,招了人眼,被舉報了,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一來,把我家的攤子沒收了,我爸也因為這事兒被工廠被開除了,我找人找單位申訴、解釋都沒能把攤子要回來,
所幸沒沒收我們這些日子賺的錢,我家還可以從頭再來。
別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有個賣針頭線腦的大嫂,貨都是交一半定金賒來的,三天兩頭被沒收,還不起貨款,跳江了,人倒是救上了,但是肺部感染,本來就是家境困難才做個體戶,如今又要花錢治病,更艱難了,
放假這一個多月,我到處投這篇文章,但都沒得到回應,只能找你們幫忙看看。」
其實,她家的情況遠沒有她說的這麼輕描淡寫,父親被開除後,每日在家責罵她害了家裡,母親和妹妹對於擺攤也生了畏懼之心,說什麼也不願再做了。
她沒辦法,只能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不然她家就要餓死了。
還有千千萬萬如那位跳江大嫂家一般的家庭,他們明明在做國家允許的事情,為什麼就這麼費力,她不願再看到這樣的悲劇。
鄧芳芳淡笑望著江南,補充道,「不成也沒關系。」畢竟相關部門、每家知名報社她都找過、試過了,找到江南她們不過是廣撒網而已。
江南告訴鄧芳芳,「政策可能明年就下來了……」
她記得明年就可以註冊工商營業執照了。
「可我們等不到明年了!」
鄧芳芳打斷她道,不管是鄧家,還是那位大嫂家,沒有旱澇保收的工作,又被盯上,什麼都做不了,他們要斷糧了。
「我的目的也不說非要明確的政策,我只想讓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能分清什麼是個體經濟、什麼是投機倒把,不要混為一談,讓我們暫時度過這個危機就可以。」
江南沉默了一瞬,應道,「那我就幫你試試,但不保證結果。」
她大概弄明白了,這是政策沒有落在紙上,下面的執行部門仍在循舊例辦事產生的矛盾,如果是相關部門問題,報社可能會有顧忌,不一定會幫忙。
鄧芳芳笑道,「行,謝謝了,有你這句話就行。」
她說完,就告辭走了。
楊玲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欲言又止,只問江南,「找郝主編嗎?」
江南點點頭,「我去打個電話。」
說著就去了傳達室,排了十多分鐘隊,給郝玫打了電話。
郝玫聽了她的來意,直接道,「稿子你不用給我寄了,我們報社也收到了,內部正在開會研究到底要不要報導,畢竟這是社會熱點、焦點問題,只是現在還出結果,等有結果了,我通知你。」
江南仔細聽了,確定郝玫並不是在敷衍她,才道了聲謝,掛了電話。
回到宿舍,她告訴了楊玲電話結果,卻忽覺哪裡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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