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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秋奕勾起唇角,掃了掃持著鋼刀的匈奴將士,淡淡開口道:「動手,殺光。」
易鳴鳶手指輕顫,對左秋奕縝密嗜殺又多了一層認識,她大腦飛轉,急忙道:「草原上的男兒力可扛鼎,就算作為俘虜,也能開荒夯地,築建城郭,左不過是多幾張嘴,殺了多浪費?」
「有些道理,」左秋奕神色如同蟒蛇般陰沉,「來人,把他們的衣裳鎧甲都扒下來,還有嫌冷的就往雪地里翻翻,咱們一人穿三層皮子。」
說完,他轉身看著易鳴鳶前去與他們交談片刻,很快便說服了他們放下武器,倒給自己省了一番功夫,他正色道:「走吧,路上跟我說說服休單于的軟肋在哪兒,記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易鳴鳶翻身上馬,收回落在將士們身上的目光,他們個個只剩最裡層的單衣,被凍得渾身打顫,還被驅趕著下馬步行,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她收斂悵然的神色,對左秋奕露出一抹笑意,「當然,我們現在可是盟友。」
「既然是盟友,就不必留著這兩樣了。」左秋奕稍稍傾身,抽走她腰間的銀色匕首,起身時又拿走了馬背上掛著的九環弩。
防身的武器被收走,易鳴鳶的心跟著緊了緊,她默默把手邊的最後一樣東西往他看不到的那隻靴子裡塞,好在物體小巧,騎馬時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左秋奕扣動弩機,隨手向隊伍前方放去,「嗖」的一下便射中了一個俘虜的大腿,「啊——」
「何必濫殺無辜,滿地都是血,髒死了。」易鳴鳶嫌棄地瞥了一眼,「等到匈奴歸順我大鄴,這些可都是做苦力的好人選。」
「服休單于對你還算不錯,連這麼好的弩也捨得給你。」
左秋奕緩緩把九環弩收起來,仔細地看著她座下的良駒和溫暖的狐裘披風,這兩樣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東西,她雖嘴上說著對匈奴的厭惡,可事實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這算什麼好東西?」易鳴鳶苦笑,「匈奴有滿氈帳的弓弩刀戈,這不過是隨手賞賜我的,他要是真待我好,才不會不顧我的安危把我帶來這鬼地方伴駕。」
這段話一出,霎那間把左秋奕的注意力引向了軍械武器,也將他心中的疑慮消除掉了大半,因為試問有哪一個男人願意將自己心愛的女人帶到危險的戰場上?
做出這種行徑,無非是將她當作玩物罷了。
「也對。」
易鳴鳶呼出一口白氣,背上都是與左秋奕周旋時冒出來的冷汗,她思緒凌亂,一時不知道該怎樣逃脫當前的困境。
***
「滾開,你也滾開!」
逐旭訥憤而踢開迎上來的兩個敵軍,他生怕晚一秒鐘自己就沒親爹了,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聽音辨位無果後,程梟等人根據最後看到服休單于的位置爭分奪秒地展開搜救,他們不僅要挖出麾下的將士,還要時刻提防著身後陡然出現的敵人,這造成了很大的阻礙。
又過了一段時間,在逐旭訥挖到優犁頭盔的同時,程梟也終於找到了服休單于,「在這裡。」
「阿爸!」聞言逐旭訥直接丟開了手中的頭盔,與程梟合力將人拔出來,服休單于雙目緊閉,臉色青白,身體已經有了凍僵的跡象。
程梟把手貼在他的脖頸上,勉強能感受到微弱的脈搏,忙吩咐人將他帶去救治。
逐旭訥悶聲跑回發現頭盔的地方,大刀闊斧地抄起鐵鏟,也不管會不會鏟壞雪下的身體,三兩下便挖出了一個深坑。
他囁嚅著嘴唇,絮絮道:「老子鏟死你……」
程梟跳下深坑,他手中還是那條趁手的粗枝,二人配合默契,效率高了一倍不止,但直把這方圓五米都挖了個底朝天,還是沒能尋到優犁的身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數狼狽將士從底下冒出,停滯片刻後又打了起來,他們只好爬上去先穩住場面,派人接手這裡。
兩人將後背交給對方,短暫地調整了一下呼吸,久戰過分消耗體力,雪崩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鼓衰力竭,體能到達了極限。
逐旭訥手臂上草草包紮過的巨大砍傷不停地滲出紅色,加上被擾亂了心神,他面對敵人時打得又快又急,不多時又添了兩道血口子。
「下去吧。」程梟側目注意到他萎靡不振的神色,想著乾脆遣人將他拉走治傷。
逐旭訥兩下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強留在這裡,但他同樣不放心留場上剩下的幾個如困獸般苦苦支撐,想到服休單于和扎那顏,他重新振作精神,頂開一道正面劈來的攻擊,「再打一會,實在不行了我自己走。」
程梟:「好。」
「我們也太慘了,」逐旭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渾身上下的污血,發出一聲感慨,「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
他的本意是想說笑輕鬆一下,卻忘了戰場上最忌諱讖言。
程梟目力極好,抬頭的瞬間便認出了為首的女子。
「……阿鳶。」
第84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真沒想到, 匈奴的大單于長這個樣子。」
左秋奕深深地望了一眼山下的程梟,京中傳服休單于年近五十,是由他二十餘歲時篡位所推測得出的, 草原上消息閉塞, 刺探更是難上加難, 探子無法深入草原, 遞迴來的消息有些許錯誤也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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