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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鳴鳶趕忙說沒事,是自己的婢女有要事稟告,聽了這話,匈奴女人才放下了心,行完撫胸禮離開。
「我記得約定,時間一到,我們就走。」易鳴鳶把黎妍帶到一個空曠的地方,這裡是羊圈後面,一般不會有人過來。
「哼,你最好說的是真話」黎妍睨著她帶著牙印的手腕,陰陽怪氣地說:「達塞兒閼氏。」
才來到雅拉干一天,她耳朵里全是這帶著崇敬的五個字,聽得她直犯噁心。
易鳴鳶受了她的冷嘲熱諷,「不會有假,我今晚就能把地圖拿到手。」
黎妍看她這副窩囊樣就來氣,上前攥緊加絨的衣領,三令五申道:「別怪我警告你,速速放下對這裡的不舍,逃走的機會只有一次,想想你死去的爹和哥哥,要不是匈奴人,他們根本不會死!」
易鳴鳶嘴唇顫抖,想說此事還無定論,卻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你想留在這裡?」黎妍觀察到她表情的微小變化,詫異得聲音都變了調,「你在動搖什麼?是這裡的牛羊踹壞了你的腦子,還是那個男人給你下了迷魂湯!」
瑟瑟的冷風直衝鼻腔,易鳴鳶扯開她的手,退開半步淡淡道:「我不想留在這裡,我會走的。」
四周空曠,只有兩道情緒不一的呼吸聲。
易鳴鳶頹喪的移開目光,她是動搖了,在看到程梟體無完膚的肉|體時,還有聽到孩子們相同愚妄的志向時,她都動搖了。
可是動搖之後,她還是會咬牙選擇離開,不然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會因為不該獲得的愛和善意,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
親人尚在城頭受盡風霜,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悠然度日?
黎妍又哼了一聲,暫且放過她。
「不過走之前,我一事我想問,當時所有涉案的罪臣家眷奴僕都被賣去了澧北,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和親隊伍里?」
易鳴鳶撫了撫被她攥亂的衣領,直至沒有一絲皺痕,靛頦他們全都不能倖免於難,為何黎妍還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
還有憑空出現的鴿子,通風報信的舉措恐怕也是將她塞進和親隊伍之人指使的。
第32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寒風凜冽, 四野廖闊,初冬的天灰沉沉的。
二人的對峙下,易鳴鳶復又開口:「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必須告訴我實話。」
她半眯起眼睛, 不是詢問, 而是陳述。
對面的人面色泛白, 還帶著小產後的虛弱,黎妍思忖片刻後吞吞吐吐地說:「是左秋奕, 他知道我恨你, 所以給了我幾包毒藥, 讓我在路上給你下毒,把你藥死。」
左秋奕就是當初揚鞭想要抽在易鳴鳶臉上的左姑娘的哥哥,易鳴鳶的父兄害他斷了一條胳膊,成為一個殘廢, 他每次看到旁人完整的軀殼, 心裡的埋怨幾乎要滿溢出來。
易鳴鳶理解的點點頭, 他想取自己的命也算情有可原。
但她轉眸, 看到黎妍仍舊眼神躲閃, 思索半晌, 詫異地問道:「你在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你已經給我下過毒了是不是?什麼時候的事?」
易鳴鳶恍然大悟,她雖纖弱些,但身體向來算是康健,能跑能跳的,爬山下水不成問題, 來到草原後怎麼可能反應這麼大,動不動暈過去呢?
一開始還以為是連番受到打擊, 憂思過度,沒想到竟是早早被下了毒藥!
「是。」
黎妍梗著脖子回答,她心裡感到歉疚,但並不後悔,「我當時心裡記恨你,成天盼著你死,在來的路上給你下過幾次藥,但後來沒有了。」
拋開二人之間的仇怨,黎妍其實挺佩服易鳴鳶的,她瞧著沒什麼心眼的樣子,和善得很,對什麼人都一張笑臉,但不動聲色間精準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可惜仇怨終究是拋不開的,敬佩不能消弭掉易鳴鳶家人對她造成的傷害,因此黎妍還是選擇恨她。
至少怨恨能讓她心裡好受一點。
易鳴鳶張了張嘴,且不說黎妍有沒有解藥,以她目前的狀況來說,就算問出有解藥也是徒勞。
畢竟她十天後就要死了。
「還有一事,左秋奕與你有過聯繫,那應當不會只是讓你給我下毒這麼簡單。」
易鳴鳶想起那張字條上的勾抹圖畫,左秋奕是個擅謀不擅武的傢伙,如果信鴿是他的手筆,那一切都有了解釋。
「左秋奕失了右臂,即使將來還能上戰場,那也只有坐在後方看著的份,若要立戰功守住來之不易的爵位,必會使出其他手段,他是不是還讓你給他遞匈奴的消息了?」
「你猜的不錯。」黎妍心尖一顫,這也能知道,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可幾隻鴿子都被自己藏得好好的,連鴿子毛都沒被人發現過。
「你常混跡於匈奴族人中,並不被允許靠近演武場和放置兵器之地,」易鳴鳶狀似為難,「換我來遞消息吧,不過……他們有人懂大鄴話,若是被截獲可就不妥了,你們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聽她這麼說,黎妍頓時打消了疑慮,易鳴鳶待在大單于身邊,能得到的信息肯定比自有分量多了,因此她坦白了報信鴿的存在,並說:「用特殊的字符,我那裡有幾張紙記著,晚些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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