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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這樣,聞鈺和其他人上床、約會、談戀愛,然後他碰巧知道了或者撞見了,開始獨自心碎。
而她甚至都不清楚他為什麼心碎。
她無辜、清白、問心無愧。
如果生活里突然沒有裴硯青這個人了,她可能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早就無關了。
沒有婚姻,他們早就無關了。
強求不來。
裴硯青沒有勇氣抬起手敲門。
他是個多餘的局外人,除了討人嫌之外沒有什麼作用。
林驚瑩這時也來找聞鈺,她和考古所其他人一樣,不清楚裴硯青和聞鈺之間的事。
她很奇怪,裴硯青這樣站在辦公室外面,「裴總,你怎麼親自送文件來?怎麼不進去,站這裡吹著多冷啊。」
沒有等他反應,她已經擰開聞鈺辦公室的門,把他拉進去。
裴硯青站定後,心裡有預料的場景,其實是不敢看的。
他睫毛顫抖,逼自己非常緩慢地抬起眼。
潭揚很近地坐在她旁邊,半包圍的姿勢,圈著她,那麼近的距離,轉頭就能接吻,聞鈺臉上還有未盡的笑意,是堪稱溫柔的,兩人的手是很自然地牽著的,正如那群學生說的那樣,他手腕上戴著聞鈺的皮筋,像是她的所有物。
聞鈺桌上有快吃完的提拉米蘇。
可她之前明明說,提拉米蘇太甜,他做的那個,求著她吃了一小口就都扔掉了。
眼前這整個畫面非常之簡單。
太簡單了。
每個細節,甚至連他們周圍的空氣,都極其具象地傳達出一個確鑿的事實。
那就是——聞鈺不愛他。
她喜歡潭揚,並且不是玩玩而已,也不是那種只上床的關係,她喜歡到要他成為自己的男朋友。
她愛他。
裴硯青呼吸不上來,有根無形的繩子要把他勒死,體內不知道什麼地方在絞痛,痛得直不起腰。
他的眼眶發燙。
對上聞鈺的視線,狼狽地低下了頭。
「你怎麼來了?」
聞鈺問他。
裴硯青想,他幸虧有個理由。
幸虧他沒有空手來。
他垂著眼,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在提拉米蘇旁邊,很艱難地壓住嗓子裡的哽咽,想提起一個笑,但沒成功,啞聲說:「……送這個。」
聞鈺還想說什麼。
但裴硯青已經沒辦法支撐住自己了。
心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他不敢多看這場面一眼,也不能在這樣的空間裡呆下去,感覺到自己要哭出來的時候,他急忙轉身,落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那扇門的,完全是逃跑。
出去之後也找不到方向。
他需要立刻把自己藏起來。
跌跌撞撞地走過了幾個走廊,找到一個隱蔽的拐角,然後他躲在了一那顆無比粗壯的榕樹後面開始哭。
裴硯青靠在樹的背面,抬起胳膊捂著眼睛,邊哭邊抽搐。
止不住。
他預料過,他以為自己可以面對。
但其實親眼看見她和其他人戀愛,還是難過到連裝都沒辦法裝。
可以不愛他,可以冷淡地對他,但是能不能,不要和其他人談戀愛啊?
裴硯青後悔今天來這裡。
他要是不知道就好了,他寧可愚蠢地繼續像只狗一樣討好她,渾然不覺她和其他人戀愛。
他寧可是傻的,寧可是瞎的,是聾的。
怎樣都好,別讓他知道,別這樣血淋淋地給他看。
裴硯青眼前看不清東西,大腦缺氧,淚水滾燙,流到他身上,又滴到地上。
他哭到站不住,脫力地滑坐到了泥里。
泥土又腥又涼。
樹後有牆壁,中間的空間和狹窄,裴硯青只能蜷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膝蓋。
他思緒模模糊糊的。
之前還想著把改良版的提拉米蘇做給她吃,現在裴硯青明白了,什麼東西不重要,是不是太甜了也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
人才重要。
裴硯青這個人,不行,不好,做什麼都不能讓她開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已經兩個小時了,反正他眼睛哭腫了,睜開都困難。
裴硯青眼睛好痛,流不出液體,揉上去更痛,他精疲力盡,埋在自己的膝蓋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
腿伸不開,也酸疼。
坐太久了,屁股疼。
哪都疼,他終於忍受不了,扶著牆把自己支起來。
閉著眼呆滯了很久,抱著一絲僥倖,一絲非常渺茫的希望,裴硯青勉強掏出自己的手機,在百度里輸入:「手上戴小皮筋」
都不用他繼續打字,第一個搜索框裡就補全了:「手上戴小皮筋意味著什麼」
裴硯青眼睛腫痛,他的視野也受限,要很努力地聚焦,才看得清字。
指間在顫抖,點了幾次才點對位置,點進去就是 AI 智能回答,一秒鐘他就得到了答案。
加粗黑體字——「手上戴小皮筋通常意味著這個男生有女朋友了。」
後面的小字解釋:「女生送男生小皮筋通常作為一種確定關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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