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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所里的人對他不熟悉, 只是知道他是裴氏的掌權人, 只有幾個學生和他打過照面, 在聞鈺和他重逢那天, 那天他還有些咄咄逼人, 今天的裴硯青雖然氣勢上是收斂的,看起來同樣冷淡,不好相處。
聞鈺就在他一步之外,他坐著,她站著, 背對著他。
會議開始前,他們全程沒有交流。
聞鈺今天情緒不高, 其他人連帶著不敢中途喝水,淡淡的壓抑感縈繞在這間屋子裡,期間聞鈺問了裴硯青幾個問題,她依舊叫他裴總,她問什麼,他答什麼,全部是和萬槿城有關。
不需要裴硯青的時候,他也認真聽了。
聞鈺大多時候側站,裴硯青只能看見她的一小半側臉,他盯著她的背影,有幾個極短暫的瞬間出神。
他想,他們現在真的像陌生人。
他能看到他們的結局。
會後,除了聞鈺以外的人都沒有說什麼閒話,收拾好各自的筆記本和電腦,陸續離開。
裴硯青坐在那裡,沒有動,他盯著她關掉設備,把手裡的雷射筆放進包里,收拾桌子,然後把燈關掉,聞鈺不打算和他私下說話,她拿他當空氣。
室內的光線變昏暗。
聞鈺從他身後越過,她的袖口被拽住。
裴硯青低聲說:「昨天是我考慮不周,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別生我的氣。」
聞鈺沒有甩開他,他從絕望里生出那麼一丁點的希望,繼續說:「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逼你做什麼。」
「聞鈺,無論是八年前,還是現在,我都愛你。」
「也許你現在會覺得……我很噁心,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選擇權永遠在你手上。」
「你想要我們怎樣,我們就怎樣。」
「如果你不希望我愛你,我以後……會儘量藏好。」
「我永遠都任由你擺布,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怎樣都可以,別做陌生人。
聞鈺沒有轉過身,但毫無疑問,她被順好了毛。
昨天她說那些話,其實不夠成熟,而且她根本沒必要那麼尖銳的對待他,她也沒有做到公私分明,但她苛求裴硯青做到。
在裴硯青面前,她容易變回八年前那個非常不完美的女孩。
「我不生氣。」
聞鈺的語氣乾巴巴。
她只能說這個,就好像昨天那個稍微有點失控的人不是她。
裴硯青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眼裡有水光,低頭小聲說:「……可你一直叫我裴總。」
「聞鈺……能不能別這樣叫我,我真的受不了,你一這樣叫,我心口好疼。」
聞鈺躲開他的視線。
「大家不都這樣叫你。」
裴硯青攥著她的袖口晃了晃,有點哭腔,「你不一樣。」
聞鈺心臟有一瞬的顫動,努力保持臉上的冷淡,「你怎麼這麼麻煩。」
裴硯青當真了,他收回了手,眼神更落寞了,「……那,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行了我知道了,以後不叫了。」
聞鈺飛速說完,繞開他走了。
身後的會議室里,裴硯青獨自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抬起手放到唇邊,那隻手剛才抓著聞鈺的袖口,沾染了點她的氣味。
陰影里,他閉眼吻上自己的指尖。
-
晚上七點,聞鈺被潭揚送回家。
她前腳剛下車,一輛 SUV停在她面前。
開車的男人下車給她開車門,「聞小姐,聞先生請您去吃飯,你母親回國了。」
聞鈺:「我不想見她。」
男人笑了一下,「聞先生的意思是,這飯必須得吃,如果您不去,您的母親不願意配合,可能要用西餐刀捅他。」
「……」
搞了半天還是為了讓她去安撫聞琴。
聞鈺上了車,吃飯的地方肯定不在聞家,聞釗估計也不會傻到讓余窈知道這件事,最後 SUV 停在了郊區的一處玫瑰園。
玫瑰園裡有個裝潢華麗的亭子,聞琴和聞釗面對面坐著,倆人都沒有說話,桌上的菜也沒有動過。
聞鈺走過石子路,到亭子面前。
聞釗臉色不太好,嘴角像是被咬過,有個小血痂,注意到她來了,指著旁邊黑暗中的男人,說:「搜身。」
聞鈺這時才注意到旁邊的保鏢。
熟悉的身形。
她感覺似曾相識。
男人從黑暗的玫瑰花圃邊走過來,他的側臉被亭中淡黃色的光照亮。
聞鈺的視線落在他帶著白疤的眼皮,呼吸停滯了幾秒。
「……連江。」
他臉色很冷淡,看不出情緒,下顎線鋒利得像刀,依舊是黢黑的膚色,曾經被聞鈺多次嘲笑過像煤球,但他都沒有生過氣。
連江低頭看著她,聲音低沉:「胳膊。」
他要她把胳膊抬起來。
聞鈺沒動,她定定地望向他的眼底。
她試圖找出一點兒線索,找出一點答案,比如他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比如他為什麼現在竟然能如此平靜,像是從未和她有過親密,比如他為什麼明知聞釗和她之間的仇怨,但離開她後,竟然重新開始為聞釗賣命,因為錢嗎?只是因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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