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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說:「你會後悔。」

  聞鈺不為所動,走進書房,狠狠砸上了門。

  凌晨三點,聞鈺跑去二樓把裴硯青弄醒,她赤腳站在床邊,眼裡分不清是月光還是眼淚,有點哽咽,支吾了很久才堪堪憋出兩個字:「可樂。」

  裴硯青半夜出門找貓,一直找到天亮,終於在兩條街外的垃圾桶里找到可樂。

  找回來之後聞鈺根本不看一眼。

  「你喜歡它。」

  「不。」

  「你其實很喜歡貓的。」

  「不!」

  「醫生說過,你應該正視自己內心的欲望。」

  「滾!!」

  多年後,聞鈺的書房始終維持著她離開時候的原貌,可樂年齡大了,某天突然渾身僵直,死掉了,裴硯青把它埋在後院的樹下,那棵樹到春天綠的觸目驚心。

  -

  「失血過多,其他沒有大問題,需要住院觀察,應該快醒了,醒了之後要人照顧,不能劇烈運動,對了,你是?」

  「他前妻。」

  裴硯青仍然在昏迷,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易碎,脈搏虛弱,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會消失在人間。

  聞鈺盯著他的側臉發呆,她在想,萬槿城這件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該干預。

  裴家的人她不敢聯繫,他們只會比裴硯青更恨她,於是打給了陳才,陳才不敢相信,他第一反應是裴硯青心甘情願被聞鈺捅了兩刀,趕緊跑來醫院保護老闆,結果聞鈺眼眶是紅的。

  聞鈺消失到晚上,潭揚給她打電話,她按掉。

  深夜,裴硯青終於勉強轉醒。

  偏過頭,看見聞鈺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離他的距離那麼近,他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聞鈺長發柔順的散在被子上,眼尾微紅,臉壓在自己的胳膊上,壓出一點嬰兒肥,整個人像只垂耳兔,看起來好乖。

  裴硯青不敢有任何動作。

  這一刻的畫面是幻彩的泡沫球,能擁有一秒是一秒,要是他能永遠這樣看著她就好了。

  鬼使神差,裴硯青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繞住一縷髮絲放到唇邊,熟悉的馨香,不是香水味,是種讓人上癮的奶甜味,只有他能聞得到,這麼多年的無數個夢裡縈繞著的,專屬於聞鈺的費洛蒙。

  嗓子突然極其乾渴。

  裴硯青沒有抑制住,喘息了半聲,低頭吻上她的發梢。

  一寸一寸的廝磨,總覺得不夠,摻雜著罪惡感,他供奉神祇,但自知算不上虔誠,他想要把神占為己有。

  黑暗裡,他用目光澆灌著她,不知疲倦,可夜晚太短。

  聞鈺的愧疚感僅僅持續到得知他恢復清醒,並且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她和裴硯青即使不是仇敵,也不會是可以安穩地共處一室的朋友,考古所堆積了很多工作要處理,何況那麼衝動幼稚的綁匪,裴氏想查甚至都不用藉助警力,她不會浪費掉所有時間在醫院。

  裴硯青眼睜睜看著垂耳兔變成冰冷的玉石。

  聞鈺踏出病房門前一刻,他攥緊了床單。

  喉嚨里混著沙粒,刺痛著。

  從未發覺示弱這件事竟然如此艱難。

  他笨拙、磕絆,像個慌不擇路的賊,差點要咬到自己的舌頭,最後關頭才脫口而出:「……我需要你。」

  很奇怪,消毒水味有點嗆的他眼熱。

  聞鈺頓在原地。

  裴硯青望著她的背影,這次熟練多了:「我想讓你陪我,可以嗎?」

  可以嗎。

  求你了。

  別拒絕我。

  一會兒也行,怎樣都行。

  聞鈺從未聽過他這樣說話,裴硯青猝不及防的從狩獵者變成了渴求撫摸的小獸。

  她轉過身,眉心微皺,有點迷茫似的,提醒:「陳才會照顧你。」

  裴硯青的心變成脫落的牆皮,碾成齏粉掉了一地。

  傷口的隱痛突然就算不上什麼了。

  「嗯。」

  他眼睫低垂,收回視線。

  儘管極力裝作若無其事,但那股失落無處遁形。

  以為聞鈺已經離開,裴硯青放任自己的眼淚滴在被子上。

  突然,一隻手在摸他的頭,並且輕輕的拍了拍。

  聞鈺說:「乖。」

  有點生硬。

  學的裴硯青,他從前是這樣安慰她的。

  -

  聞鈺消失了大半天,剛回考古所就被潭揚抓住了,他眼裡有紅血絲,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看她沒出什麼事,鬆了口氣,但沒有跟查崗一樣逼問她到底幹什麼去了,只是有點無奈:「下次能不能跟我說一聲?」

  「我很擔心你。」

  聞鈺乖巧點頭,但她其實下次也不會改,說到底她很難理解這種擔憂,她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

  潭揚問她吃早飯沒有。

  果然,聞鈺搖頭,搖得理直氣壯。

  「桃酥,蘭汀坊的,你之前說想吃。」

  這家糕點是早上六點就排隊到街角拐彎的程度。

  桃酥香的讓人迷糊,吃了舌尖上都變甜。

  聞鈺的心情直線變好。

  潭揚就坐在她辦公室里看她吃,聞鈺忙著攝入熱量,沒注意自己嘴角沾著幾顆黑芝麻。

  溫熱的指腹掃過她的唇角。

  聞鈺愣愣地扭頭。

  潭揚笑著:「你是小花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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