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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得燃的。」霧樓說,「用特別的火就可以點燃,比如——琉璃神火。」
片刻的沉默後,謝隱澤指尖勾了一抹火星,丟進柴火堆中。
那火顏色古怪,是一種和鮮血如出一轍的赤色。出現的瞬間,四周的空氣都可怖地扭曲了,那是極端的高溫撕裂了空間,散發著不容小覷的滅世氣息。
柴火燒了起來,但沒燒過半秒,瞬間連灰燼都不見了。只一團明火,懸空而燒,炙烤著方圓百里的空氣。
一陣小規模的雨水淅淅瀝瀝地澆下來,那是還沒來得及落地的雪花被瞬間融化。雨下了兩秒,也在高溫中被蒸發殆盡,四周的空氣變得灼熱而乾燥,難以喘息。
它氣勢兇狠,從出現起就帶著橫掃千軍的霸氣,可因為主人在場,只能維持著燭豆般的大小不聲不響地燃著。
赤血般的火光映照他的面容,表情有些模糊:「千年前我全盛時期見它也要退避三舍,那個時候它不叫琉璃火,有一個更合適的名字——朱雀神火。」
謝隱澤招招手,那豆大點兒火苗飄到他掌心。他問:「你從何時發現的?」
「山門前就發現了。」霧樓輕輕笑了兩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救你還上趕著教你?你小子身上有神族的氣息。」
千年前,天地靈氣衰微,眾神銷聲匿跡。有的像飛升,有的隕落,有的沉眠,而朱雀一族的選擇是……和凡人王室結合,稀釋神血,得以在沒落的後靈氣時代中苟延殘喘。
「我最後一次見到朱雀神裔是在二十年前,那個王朝叫、叫……」說到一半,他該死的記性又卡殼了。
「大夔。」謝隱澤補充。
「不錯,就叫大夔。」霧樓問,「你見過你母親嗎?」
「她死了。」謝隱澤冷冷道,修長的手指一握,在他掌心可憐巴巴跳躍的火苗瞬間被湮滅無蹤,「你在墓中上千年,世上早已滄海桑田。朱雀也早已被剔除神族的行列,現在是導致天災的罪魁禍首。大夔連年大旱,正是因為皇室妖孽當道,有損國運。」
霧樓頓了頓:「誰告訴你的?你的師尊,還是你的宗門?」
謝隱澤語氣冷然:「這是事實。」
「別人告訴你的,不算。你親眼看見的,才是。」
霧樓大清早起來釣的魚也被烤成碳了,他小心翼翼解開焦黑的魚皮,發現裡面的魚肉魚骨也成了碳。摸了一手碳灰,他拍拍手,不無遺憾地站起來。
「可惜啊,我還想給小喬嘗嘗我烤魚的手藝,沒這個機會了。小喬說,你們馬上就要離開了。」
謝隱澤淡淡的:「嗯。」
「我教你的東西,你記住了嗎?」
「……嗯。」
「記住了,若有一天你和宗門倒戈相向,我教的東西,比你在人族仙門裡學的有用。」
他沉默片刻:「或許如此。」
「山門外的魔族怎麼辦?」霧樓又問。
謝隱澤的聲音有股輕飄飄的寒意:「殺出去。」
霧樓點點頭,笑道:「不錯。殺出去。」
二人語氣尋常,就像站在山門外的不是當今魔族最精銳的武將,只是一群不堪大用的草包。
謝隱澤看了眼天色:「小喬說幫你做了幾個燈籠當謝禮,她放在後院了,你去看看吧。」
提起後院,霧樓臉上輕鬆的表情就消失了,跳起來往後院跑:「那祖宗的手藝,別把我燈籠毀了!」
他跑啊跑,身後的風送來少年冷冷淡淡的道謝:「這些時日,多謝你的收留和關照。」
霧樓沒回頭,朝他揮了揮手。
到了後院,讓他鬆了口氣的是沒看見後院失火之類的噩耗。門口堆了幾個燈籠,做得有模有樣,一想到喬胭每天蹲在椅子旁邊看他磨竹條就是為了做這種東西,就覺得鮫人公主還不算特別沒良心的。不像那小子。
他又往堆成小山的燈籠里走了幾步,見到了個純白的背影,想也不想地開口道:「我做的燈籠你別亂碰啊,我有大用。」
那道影子慢慢轉身,笑道:「有何大用?」
燈籠從霧樓手中墜到地上。
他看著那張朝思暮想,哪怕再過一千年也不會忘記的面孔,喃喃道:「大用就是,就是……現在這一刻,願望成真。」
不遠處的院牆上,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冒了出來。
謝隱澤:「為什麼要偷看?好無聊的行為。」
喬胭:「那你幹嘛跟過來?」
她踩著糯米糍的背,但還差點高度,在溜滑的玉片上搖搖欲墜地墊著腳尖,和旁邊泰然自若的謝隱澤形成了鮮明對比。
謝隱澤:「我怕你壞事,看著你點兒。」
喬胭:「得了吧,你這人怎麼這麼悶騷,就不能老實承認自己也想看嗎?」
「什麼是悶騷?」
這個距離聽不太清院中人具體說了什麼,一開始,只見得雪櫻的冷臉,後來她別過頭去,垂了一滴淚,霧樓去擦她的眼淚卻被推開。反覆幾次,他急了,不管不顧將她用力抱在懷中。
看見這一幕,兩人都默契地從院牆上下來了。
喬胭看了眼天色,哈出一口寒霧:「奇怪,天山不是四季如春嗎,這幾日怎麼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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