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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見水中場景切換。這回不是天山,也不是山門外,而是一條血色無邊無際的長河,河中掙扎著無數蠕動的影子。定睛細看,喬胭後背一麻,差點整個人炸開——這些在血河中沉浮哀嚎痛苦的,竟然是一具具白骨。
「這是什麼地方?滲人得慌。」
「哦……這是冥河。我死後形成的這方秘境,存在時間太長了,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和很多奇怪的地方連通了。冥河就是其中之一。」
據霧樓所說,冥河萬物不浮,但它是從南方離開漱冰境的唯一途徑。血河上方無法御劍飛行,只能乘船橫渡。若一艘船想要通過這條河抵達彼岸,河中的白骨骷髏就會滿懷著對活人的妒忌不斷拖曳船身,直到大船側翻,船上人和他們共同淪落冥河,永不超生才能消停。
看著血河中浮沉的新鮮屍體,顯然,正是被留下來的倒霉蛋們。
「這個人。」謝隱澤忽然開口,指著某個無神仰望天穹的白骨,「他身上是梵天宗的服飾。」
霧樓:「哦,之前是有一隊人從這裡路過了,原來就是你們宗門的弟子?」
喬胭和謝隱澤對視一眼,她追問:「之前是多久之前?你看見他們之中的領頭人了嗎?有什麼特徵?」
「之前就是之前,兩天還是三天我忘記了。領頭的是兩個年輕人,一青衣帶斗笠的女修,還有一個穿白衣的男修,不過也不全是你們宗門的人,還有別的校服,像南邊活下來的聚在一處了。」他語氣中有種對生命很漠視的態度。不過對秘境之主來說,這些人本就無關緊要。喬胭和謝隱澤是出於莫名的原因得了他的青睞。
喬胭又問了他具體特徵,終於確定無誤,離開的就是陸雲錚和玉疏窈等人。難怪小boss找尋多次,卻沒有影蹤,原來是已經離開了。
謝隱澤冷不丁開口:「那這些被拖下去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用普通方式橫渡血河的可能性極小,白骨難纏,它們鋒利的骨頭也能悄無聲息將船底鑿破。只有一種情況,當它們順利從船上拖曳了一個活人下來,分食活人的愉悅會短暫轉移注意力,令這些東西消停一陣子。
沒有人想被拖下去,只有拼了命地往裡擠,可地方就那麼點大,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
謝隱澤看著那些木訥的新鮮浮屍,若有所思道:「總有人會下去的,不論是否自願。」
霧樓點頭:「不錯,丟他們下去的就是那位白衣修士,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話音未落,喬胭倏然打斷:「怎麼可能?陸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求證似的,她看向謝隱澤:「他是你同門師兄,你也知道他不會那樣做,對嗎?」
謝隱澤淡淡道:「我不了解他。但如果是我,我會那樣做。沒有必要保護所有人的安危,吃力不討好,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能活下來就行。」
喬胭心頭有點堵悶,但也知道,他說的正是事實。從漂浮在血海中的浮屍就可以看出來,大都是外人,沒幾個本宗人士。很難不說這是一種特意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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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心緒不寧,到了深夜,返魂香又悄無聲息侵襲了她的夢境。
她又看見了那個女人。這一次是比雪夜更早一點的時候,她還懷著孕,而場景竟然是重蓮殿上。
她愛穿熱烈的紅衣,在雪夜那次,也披著一件赤紅的大氅,所以喬胭總覺得她是個性格很熱鬧的人,其實不然,每一次見她,那清麗的眉眼間都凝聚著不散的沉鬱。
分明懷著孕,卻分外清減,連指尖都蒼白到透明。
喬胭聽屋檐下的侍衛說,這重蓮殿現下由九位長老把守,一隻小蟲子都爬不出去。
「不過,我看喬晏渺倒是經常來?」
喬晏渺就是流泉君,那時他尚未繼承掌門位,別人對他也不用尊稱。看著從下重天上走來的修長人影,喬胭心下悚然——這該不會就是她父母婚後分居的原因吧?
這老東西心上有人,不是她娘,而是另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而且這女人眉眼間還有幾分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她聽到流泉君喚那女人:「帝姬。」
繼續看下去,喬胭又推翻了猜測。
別的不說,她前世那麼多偶像劇不是白看的,男女之間有沒有情愫,瞞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而對眼前的女人,流泉君態度很怪異。
說是公事公辦,又有一絲奇異的關懷(雖然他關懷別人時也面無表情)。說關心呢,又太過冰冷。
流泉君說:「他已經放棄尋找你了。」
女人沒有回頭,隨手摺了枝探進殿內的睡蓮。
「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沒了我,他還是你的好師弟,你師尊的好徒兒,梵天宗前途無量的第一天才。」
梵天宗的第一天才,喬胭只知道謝隱澤一個。原來二十年前這一輩人里,也有一個。她不禁想問梵天宗,你們到底還有多少個天才是朕不知道的?
而且這一個更了不得,還是流泉君的師弟!只是不知道這二十年發生了什麼,她竟然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這位陌生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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