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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胭的心像被一根細細的線牽了一下, 感受到一股輕微的哀意。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是一本書,書中死了成千上萬人,也不過一句輕飄飄的文字, 她一直以玩世不恭的態度來待世。可對這個世間的人來說, 他們曾親眼見過流血,見過硝煙,見過殘破的旗幟插在遍野的白骨上。
——謝隱澤呢?他從幼時開始就承受著這樣的惡意, 是否也會感到麻木?
喬胭抬起頭。
「到了。」
山洞最開始很黑,需要以靈火照路前行。後來氣溫越來越低, 分明洞外溫暖如春,洞內卻結起了冰碴,喬胭腳滑了好幾次, 摔了好幾次,薛昀被她拉著也摔了好幾次。
直到一柱香後, 冰藍色的寒光在道路的盡頭閃現。
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 中間一方純粹冰鑄的冰台,一本竹簡懸空浮於其上。
薛昀先去試了試, 但事情沒有看上去簡單,竹簡周圍居然有一層結界。觸之生冰,眨眼間就凍住了他的手臂,若是再慢幾拍,薛昀整個人都要變成冰雕了。
「好厲害的結界!」他難得的神色嚴肅,「歷經千年也依舊強大,布置這個結界的,必定是個高手……」
喬胭:「我試試?」
「那不行。」薛昀想也沒想就否決,「我們這種修道人士都抵抗不了寒冰之威,你?肯定一碰就死了。」
下一刻,他瞠目結舌地看見喬胭纖細瑩白的玉手穿過了結界,將竹簡握在手中。那麼輕而易舉。
「喏。這不就行了?」她說。
其實在走進山洞中時,就隱隱有個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越靠近竹簡,聲音就越是明顯,但喬胭不太敢信,這種有著牛逼傳承的情節怎麼也不應該出現在她這個女炮灰身上……
薛昀還在捶胸嚎叫自己的努力為他人作嫁衣,下一刻,她手中的竹簡散發出了刺眼的光輝。
一排排冰藍色的字跡從中射出,在空中環繞一圈,呈絲帶狀沒入了喬胭的身體。
她睜開眼,手中竹簡化為了齏粉,與此同時,一行奇異的字跡在她腦海中出現:「天山冰月,雲深玉海,這是……漱冰琴譜……」
喬胭狠狠一哆嗦。
漱冰琴還有琴譜?原著怎麼沒提?她清楚記得,玉疏窈拿到的就只有把蒙著灰的破琴,別說琴譜了,所有的琴曲都是她自己悟出來的。因為殺傷力非同凡響,非常適合裝嗶,喬胭把女主用琴的情節都反反覆覆重看了好多遍,絕不可能記錯。
如果這本琴譜配上漱冰琴,那殺傷力會進階到一個驚人的地步。想到這兒,她腿一軟,差點原地跪了。
做炮灰的都該知道,搶女主的機緣沒好事,況且玉疏窈人挺好的,和旁邊上躥下跳的薛昀不同,喬胭只想把這東西哪兒來的退回哪兒去……但是,竹簡已經變成了齏粉,還被薛昀揚沒了……
打擊太大,有天旋地轉之勢,轉著轉著發現,是這山洞在抖,碎石撲簌而落。
「救命啊!救命啊!!」伴隨著熾烈的火光,一群人鬼哭狼嚎地從對面跑過來,身後跟著只渾身燃著火焰的大鳥。
薛昀蹦了起來:「不是讓你們滾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一群人哭喊道:「誰不知道你啊,把我們支開準是打算獨吞!兄弟們千辛萬苦才找到繞開老樹進來的辦法,結果跑進焰鳳老巢去了——救命啊,薛少爺!」
薛昀怒罵:「好事全被你們攪合了,還敢叫我救人?這焰鳳我也——我擦咧往這邊來了!」
喬胭在看見火光的一瞬間已經拔腿開跑了。俗話說,在野外遇見了熊,你不需要跑得比熊快,只需要跑得比你的同伴快,現在這情況也同理。
身後熱浪陣陣,像一個燒得通紅的鐵爐灼烤後背。都沒能看清焰鳳長什麼樣,它好似一個燃燒的巨大火團,幻變的流焰組成了喙和翅膀,吃人也不像別的妖獸那樣生吞活剝、細嚼慢咽,當一個人消失在它身下燃燒的火焰中,便化作了它養分的一部分。
身後慘叫不斷,都是短促的、不連續的。因為被焰鳳的火沾上的人,轉瞬就化為了灰燼,連發出完整尖叫的時間都沒有。
喬胭第一個跑出洞穴,薛昀緊隨其後。焰鳳吞噬數人後,他不死心地與其鬥了一番,折了自己的配劍,燒了衣服和頭髮,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天光刺目,她眯了眯眼,沒有再繼續往前跑,緊急一轉彎,嗖地鑽進灌木叢中,還順帶拉了薛昀一把。
「走了沒?」薛昀把燒焦的劉海撩到腦後,緊張地透過灌木叢中的縫隙看出去。
眨眼間,山洞裡出來的人就跑了個沒影。旁人也不是傻的,也學著他們有樣學樣地藏身起來,更有的開啟了隱匿氣息的法器。
就連焰鳳也不見了蹤影。
啪嗒、啪嗒。有什麼東西掉在後背,燙得喬胭一激靈,伸手摸來看,是一截被燒斷的樹枝。
天上怎麼會掉下被燒斷的樹枝?
熾熱的炎氣就貼在身後,仿佛下一刻就會把後頸燒灼起來。
她頭都沒敢抬,渾身都僵硬住了。一陣炎風把她掀了出去,她聽見了焰鳳的鳴聲,就像往灶台里添了把新柴,火焰猛地沸騰起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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