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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照她說的打開了錦盒,發現裡面躺著的是一片明黃色的方布。
他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但仍是將那塊方布取了出來,攤開在眼前。
上面只寫了簡簡單單兩句話,因此他只用了兩息便讀完了上面的內容,隨後目光在看到落款與印章的那一刻,心猛地沉入了谷底。
「不可能。」他脫口而出,「這不可能是父皇寫的,你與我的婚事是他親自所定,賜婚聖旨更是他親手所寫,他怎麼可能寫出這一封手諭來打他自己的臉?」
卜幼瑩冷靜地看著他:「那你的意思是,我偽造陛下手諭嗎?」
他張了張唇,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實他心裡清楚,這份手諭不可能是偽造的,畢竟那上面的印章的確是玉璽,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偽造玉璽?
更何況兩人此時都在宮中,是不是偽造的他只要去父皇面前一問便知,因此她不可能拿一份假的手諭來欺騙自己。
可是為什麼?
這場婚事明明已經昭告天下,父皇寫下這一封手諭,豈不是讓之前的聖旨成了兒戲?
他想不明白,不過明不明白也不重要了,有這封手諭在此,卜幼瑩便可以拒絕與他成婚,而他再也威脅不到她了。
看著他不可置信地定在原地,卜幼瑩心裡並無半分痛快,畢竟自己從未想過會用到這份手諭,她當初……
是真的打算與他成婚,做他妻子的。
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她閉了閉眼,出聲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見他仍舊一動不動,她便又補充一句:「我已不是你的未婚妻,你再將我囚禁在此便是有違律法,你可是太……
「太子又如何?!」他突然吼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是不做這個太子,被貶為庶人又有何懼?嗬,有違律法?阿瑩,別說律法了,就是這皇命我也不打算遵守!」
話音剛落,便大跨一步至桌前,將那明黃手諭懸於燭火之上。
卜幼瑩猛地睜大雙眼,立馬上前阻攔:「蕭祁墨你瘋了嗎?!還給我!」
可她哪裡敵得過男人的力氣?蕭祁墨身材高大,只伸出一隻手臂便輕輕鬆鬆將她攔住,任由她如何撲騰,也碰不到那手諭一丁點。
只能眼睜睜看著火苗點燃它一角,然後火勢瞬間增大,像一頭飢餓已久的怪獸,不出須臾便將那手諭吞噬殆盡。
最後一點殘黃被他丟至地上,卜幼瑩目眥欲裂,仿佛被燒盡的不是手諭,而是她所有的希望。
「……怎麼能……」她終於將目光移到他臉上,瞳光震顫,「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幾乎是嘶吼出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啊——」
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眼眶,她渾身無力地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不明白為何事情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祁頌因她而損壞了身體,祁墨更是因她而完全變了一個人。蕭芸沐也與自己徹底鬧翻了臉,皇后更是將她視作迷惑他兒子的禍水。
一切的一切全都變了個模樣。
所有的痛苦、憤恨、委屈,都在這一刻化作碗裡的水,而那封被燒毀的手諭則是丟進裡面的一顆石子,水頓時嘩啦啦地從碗沿涌了出來。
她恨,卻又不知該恨誰。
她恨那封賜婚的聖旨、也恨當初執意定下婚約的爹娘、恨蕭祁墨的推波助瀾、也恨自己無法割捨親情與祁頌私奔。
她更恨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巍巍皇權、恨這個女子無法反抗,只能聽從父母之命的時代、恨她身上所有的束縛與枷鎖。
更恨自己為何抵抗不住內心的欲望,竟愛上了兩個人。
而這些滔天的恨意,在此時卻只能化作她眼裡的淚水,抒發幾分微不足道的痛楚。
蕭祁墨始終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哭得撕心裂肺,心裡又何嘗不痛呢?
可比起這些痛,他更不能接受卜幼瑩離開他。
若是換做以前,他從來不曾擁有過她也就罷了,可他已經擁有過了,他擁有過她的愛、她的關心、她的笑容,這讓他如何甘心將她拱手讓於旁人?
他做不到。
其實從決定將她囚禁起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以後她恨自己、不能原諒自己,或是再也不愛自己,他都沒關係。
他只要阿瑩留在自己身邊,哪怕是一具行屍走肉。
是了,他從來都是如此偏執的人,怪只怪她沒有看清自己,相信了他平日裡的偽裝。
蕭祁墨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啞聲道:「阿瑩,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若是可以,我願意拿我的後半輩子去承受你所有的恨意與怒火,日日祈求你的原諒。阿瑩,留在我身邊吧,好嗎?」
卜幼瑩通紅著一雙杏眸與他對視,眼底充血一般紅得嚇人。
她就那樣盯著他,盯了好一會才冷聲啟唇:「你做夢。」
話落,他輕撫她臉龐的手指一僵。
原本溫柔幾分的臉色緩慢冷了下去,周身的寒意仿佛具象化一般,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覺到他此刻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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