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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語氣平淡,聽起來似乎並未介懷此事,可聽在卜幼瑩的耳朵里, 卻難免讓她泛起一絲心虛愧疚。
「對不……她小聲道。
「沒關係。」他回她。
「那.」她接著又問:「你真的不介意此事嗎?」
卜幼瑩不大相信他表現出來的平靜,畢竟他實在太會偽裝。
可她心裡, 其實又是希望他不介意的。
她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不介意此事很難,但若是他真的介意,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黑暗中,只聽對面沉默幾息,隨即一隻溫暖的手掌覆上她的臉龐。
拇指在她眼瞼下輕輕撫過,而後整隻手掌,順著她的臉頰輪廓緩緩往下,撫摸至她頸側。
那裡有脈搏跳動著。
她聽不見它跳動的聲音,卻聽見蕭祁墨沉聲開口:「我原本,是介意的。但是方才我同你說過了,今後,我只希望你平安喜樂。至於你的身體.」
他淺淺勾唇,湊近吻了吻她的額頭:「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吧,畢竟,有人可是教過我要尊重她。」
倏地,卜幼瑩心中微動,驟然淌過一陣暖流。
她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曾經教過他的,並且一直實行著。
無法言說的感動驅使著她向他靠近,縮進他懷裡,一雙藕臂圈著勁腰,再次誠懇地向他道了聲謝謝。
這聲謝,並非謝他不介意此事,而是謝他對自己無止盡的愛意。
從前她以為,人活在這世上總有人會愛你的,就算沒有旁人,至少父母也會愛你。
但後來經歷了賜婚一事,她才猛然發覺,原來父母也並非自己想像中那般愛她。
他們的愛,也是有條件的。
於是那時她便覺得,若是有旁人願意真心實意的愛自己,那麼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應該對這份愛意心存感激。
就像她對他們兩個一樣。
將心裡最後一件事情坦白之後,卜幼瑩心裡輕鬆不少,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很快便有了睡意。
蕭祁墨一如既往輕輕拍打著她,心下同她一樣,活了二十餘年,還是頭一回感到如此輕鬆。
從前他以為,愛與其他東西一樣,都需要算計得來,所以他在阿瑩面前偽裝、不擇手段、費勁心機。
但今日他才知,自己想要的真心與坦誠,只需要付出同樣的東西便可交換而來。
不過,還好不算明白得太遲,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鋪天蓋地的黑暗中,他擁緊懷裡的人,眼眸緊閉,與她一同進入夢鄉。
愜意,且安詳。
……
之後幾日,上京城陰霾的天氣終見好轉,驕陽似火、鶯歌燕舞,籠罩在城中的病情也同這天氣一樣,日漸光明。
蕭祁墨開始忙於組織六部開展治療事宜,以及應對各種頻發的狀況,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只有夜裡才能回來陪她歇息,有時甚至還要在書房熬夜。
而蕭祁頌則是日日都來東宮探望她,一日兩碗藥,每一碗都是他親自煎好、親手端來、親眼看著她喝下去。
起初,卜幼瑩喝了藥身上依舊會疼,他便在一旁緊緊抓著她的手,悉心照料、不停安撫。
後來身體好一些,疼痛便也隨之減弱,不影響行動後,她的心情自然開朗起來。
只是,她注意到一件事情——
祁頌的臉色比起前些日子來,似乎並未有所好轉。
一開始她問過,但他只說是自己沒休息好,又忙於一些政事,實在疲乏才會如此,讓她不要擔心。
但蕭祁頌是最不擅長說謊的,尤其不擅長在她面前說謊,因此她一眼便瞧出他在刻意隱瞞一些事情。
至於是何事,她猜不到,也並不打算問他。
畢竟相識十多年,她最是清楚祁頌的性子。他向來執拗,若是有意隱瞞什麼,就算自己佯裝生氣也問不出來任何。
罷了,還是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不急。
這日天氣十分不錯,卜幼瑩想去外面鍛鍊鍛鍊自己的體魄,好讓自己今後遠離疾病,她實在是被折騰怕了。
只可惜皇城還未開放,她想鍛鍊身體也只能在皇宮裡,於是今日便換上了騎裝,與蕭祁頌一同來了馬場。
皇宮裡的馬場自然不如郊外的大,不過於她而言並無區別。
方才出門前,御醫囑咐過她不可騎馬狂奔,只能緩步慢行。雖然如此趣味便減少了一半,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在床上躺了這麼多日,早就想出來走走,現下呼吸到新鮮空氣,連精神都清爽許多。
天空中艷陽高照,卜幼瑩抬手橫在眉前,微眯著眸,看了一眼刺眼的陽光,唇邊不禁翹起弧度。
「今日天氣真好呀,對吧?」她轉頭,看向騎馬行在身側的蕭祁頌。
對方笑著點了下頭:「是啊,老天果真是站在你這邊的,你生病時多陰天,病好了,便多晴天。」
這話她樂意聽,笑得露出一排小巧白淨的貝齒:「怎麼,你嫉妒啦?」
「我嫉妒什麼?」他一扯韁繩,馬匹便靠近了些。
一雙桃花眼看向她的目光繾綣,沉聲道:「我也是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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