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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出聲:「阿瑩, 求你,別丟下我.」
人都道權力之巔呼風喚雨, 要什麼有什麼,可如今他也只能緊緊握住愛人的手,對虛空中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明們,乞求他們別帶走自己的愛人。
如墨般濃稠的深夜,蕭祁墨輕手輕腳側躺在她身邊,躬著身軀,兩隻手緊緊握著她的手,緩緩閉上了雙眼。
而黑夜的另一邊,恢宏雄偉的勤政殿前,跪著一道渺小卻挺拔的背影。
自從湯後生了病,為確保陛下不被傳染,蕭帝便只能每日都睡在勤政殿裡。
但此時此刻,他卻在龍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本是讓玄虎隊將那小子關起來,省得他繼續待在東宮,把與太子妃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可沒想到那小子竟然直接跪在了勤政殿外,這是做什麼?逼迫他一個皇帝向自己兒子妥協不成?
蕭帝又翻了個身,氣得重重呼出一口氣。
靜默一息,他乾脆坐起身不睡了,喚來身邊總管,問道:「那小子還跪在外面嗎?」
總管躬身答他:「回陛下,二殿下還跪著呢。」
「他說什麼沒有?」
「沒有,陛下,二殿下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奇怪了,這不符合這小子風格啊。
蕭帝撫頜思考。
還以為他定會跟自己提條件呢。
一旁的總管抬眸瞄了他一眼,眸底浮上笑意,輕緩道:「陛下,您若是實在擔心二殿下,不如親自出去看看吧。」
「誰擔心他了?」蕭帝突然提高聲量,「這小子成天給朕闖禍,用得著朕來擔心?朕不擔心自己的身體都不錯了!」
話落,總管眼底的笑意更重了:「陛下身體康健著,活到一百歲都不成問題,自是不用擔心的。只是二殿下他前些日子忙於南邊賑災一事,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想必還未曾好好休息過,若是再這樣跪下去,恐怕. 」
他適時停止了話頭。
在這宮裡生活的都是人精,更何況是經歷兩朝的總管,他一眼便瞧出蕭帝不僅擔心二殿下,而且早就忍耐不住,想出去看看了。
可皇帝嘛,總得要個台階下,而且這個台階不能是自己給,一定得是別人給自己才行。
於是經總管這一提醒,蕭帝忽然想起來賑災一事,臉色頓時緩和許多。
他嗯了一聲,微微點頭:「這件差事祁頌確實辦得不錯,不過他也不能如此居功自傲,都像他這樣,那豈不是人人都敢朕作對了?」
「二殿下哪是與您作對啊,這是向您撒嬌來了。」那總管見他稱呼都變了,便向身後不遠處的小太監使了個眼神,讓他去拿陛下的外袍來。
「撒嬌?」蕭帝一愣。
「是啊,二殿下這是撒嬌呢,想求陛下您疼疼他罷了。二殿下那性子您最是清楚的,不懂說軟話,也不知如何婉轉,因此想求您多關愛他一些,心疼他一些,便只能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
想是這一番話是蕭帝從未在旁人口中聽過的,聞言竟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也知道,什麼不懂說軟話,不知如何婉轉,實則是在誇他剛正耿直,不屑與人虛與委蛇。
雖然這些的確都是良好的品質,可在朝堂上若仍是如此,那便只有被人吞得連骨頭都不剩的份兒。
唉,看來自己這兒子還需要自己多加照拂啊。
想罷,蕭帝徐徐起身,再嘆一口氣:「還真是與朕年輕時毫無二致,算了,出去看看吧,誰讓這不爭氣的兒子是朕親生的。」
總管笑起來,連忙取過小太監拿回來的外袍為他披上,而後跟隨在他身後一同走向了殿外。
今夜是個旱夜,這般苦情的戲碼既未下雨也未下雪,只有乾燥的空氣和微熱的晚風。
熱得蕭祁頌額角的碎發都貼在了臉上。
他安安靜靜低垂著頭,倏忽聽見有腳步聲朝自己靠近,旋即眼眸一亮,抬起頭來。
「爹爹.」
蕭帝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張了張嘴:「同你說了多少次,這裡是皇宮,在外人面前不能再喊爹爹。」
蕭祁頌抿了抿唇,既不答應改口,也不再出聲叫爹爹。
真是從小就這麼執拗。
蕭帝嘆了聲氣,再次肅聲啟唇:「你這般長跪不起是何意?難道,是想逼迫朕向你妥協嗎?」
話落,他急忙搖頭否認,用膝蓋往前走了兩步,扯著明黃的袍角道:「兒臣並非此意,只是阿瑩她如今性命垂危,兒臣不能棄她於不顧,若父皇要罰兒臣,還請看在兒臣此次賑災的功勞上,待阿瑩痊癒後再讓兒臣受罰。父皇,兒臣求您了。」
他終究還是改了口。
蕭帝重重呼出一口氣,這陣子因為處理傳染病的事,身體本就疲乏勞累,現下還要來處理自己兩個兒子的感情事,真是令人心煩。
他捏了捏眉心,聲音里不知不覺裹了層躁意:「瑩兒的身體自有太子看護,你去做什麼?你又不是御醫,難道你在身邊照顧她就會好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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