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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得到的消息。那日春日宴,阿瑩去帶她看御醫的時候你也在吧,沒錯,就是她死了。」
蕭祁墨坐在地上,語氣自始至終都異常平靜,可那雙眼眸中卻仿佛一潭死水,了無生氣地望著對方。
春風和煦的天氣,卻有一股莫名的寒冷縈繞在二人周圍。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般砸在邢遇身上,縱使他平日里再是冷靜漠然,此刻也難免心神動盪、忐忑不安。
喉結滾了滾,他啞聲開口:「所以,這個病是會死人的是嗎?」
蕭祁墨嗯了聲,旋即閉上眼,疲累地靠著身後的牆面,聲音有氣無力:「聽說,那位貴女最終身上長滿了血點,起初沒什麼感覺,但之後會越來越癢,越來越疼,最終潰爛不堪,根本無法癒合。」
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仿佛帶有畫面,無需想像力多豐富,也能想到那是怎樣一副可怖的場景。
可僅僅只是想像,他便知道卜幼瑩有多不願意接受自己那般模樣。
她會崩潰的。
會瘋的。
興許.她寧願死也不會讓自己變成那種樣子。
邢遇吞了吞口水,從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竟也皺起了眉。
「所以。」蕭祁墨接著道:「從今日開始,你要無時無刻守在她身邊,不能讓她從別人嘴裡聽見一句關於病情的話,知道嗎?」
雖然作為她的護衛,不該對她有所隱瞞,可若是告訴她實情,不用想也知道她會有多崩潰。
況且她現在還生著病,情緒和身體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於是思慮片刻後,邢遇問道:「御醫那邊,真的會有辦法嗎?」
聞言,蕭祁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輕嘆一聲:「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那位犧牲的貴女,但她是所有被感染者里,唯一一個具有完整病情變化的人,從被感染的初始階段一直到死亡都有可查詢的記錄,這對宮裡的御醫們提供了很多幫助。」
他並未給予邢遇確切的答覆,只能表示有希望研究出應對方法。
邢遇也明白,沒有人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覆。
這宮裡上下所有人,在這場傳染病面前不過都是渺小的蟲蟻,包括至高無上的帝王皇后,也只能束手無策地祈禱著御醫們能早日找到破解之法。
思落,他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接受了對方的吩咐。
蕭祁墨離開了寢殿。
皇宮中除了卜幼瑩之外,還有一些人也被傳染,這其中就包括了皇后。因此他離開了這裡後,又趕去了昭仁殿查看湯後的情況。
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免疫力下降,湯後雖是在卜幼瑩後面被傳染的,但症狀卻比她嚴重得多。
頭疼腦熱到一大半時間都意識模糊,清醒的時候也很難進食,一整日只能吃下半碗粥,再多吃一點就要嘔吐。
蕭祁墨來看她時,她才剛喝過藥睡下,睡夢間仍舊眉頭緊皺,應是不太舒服。
看著母親難受,他心里自然也很難受,對他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生死未卜,這讓他生平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力。
正當他重嘆一聲心情陰鬱時,門外跟隨自己的小宦官忽然躬身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頓時眉心一皺,二話不說便起身離去。
此時已經入夜,藏了幾日的月亮今日終於露出了身影,朦朧的一層銀白色照耀著皇城。
高聳巍峨的城牆上,身穿盔甲的士兵們各個面露難色,尤其是那領頭的將領,更是眉間緊蹙,焦急地等待著什麼。
見蕭祁墨終於過來,他仿佛看見救星似的,趕忙迎了上去:「太子殿下,您看這可如何是好?我們已經勸說好一會兒了,但沒用呀。」
蕭祁墨來到城牆邊,與所有士兵一同垂眸,望向同一處。
那裡僅有一匹馬,一個人。
男人的身姿挺拔,高坐於馬背之上,亦向他投來如炬的目光。
蕭祁墨沉下眉眼,夜色也難掩其中陰晦。
隨即啟唇:「父皇昨夜已下令封城,蕭祁頌,你是想違抗聖旨,強闖進來嗎?」
城牆下的人絲毫不懼,亦揚聲道:「強闖又如何?我要見我想見的人,你若不讓我見,我便只能強闖!」
「嗬。」蕭祁墨冷笑一聲,旋即發出命令:「所有人聽令.」
見勢頭不妙,一旁的將領連忙低聲勸道:「殿下冷靜!那好歹是二殿下,就算您敢下令,微臣和這些手下也不敢執行啊,陛下怪罪下來,微臣一干人等都是要掉腦袋的。」
話音剛落,蕭祁墨一記眼刀立馬讓他閉了嘴。
不過即使他不敢再言,但蕭祁墨心里也清楚,就算他真下了令射殺蕭祁頌,他們也沒一個人敢真的動手。
這一刻,他突然回想起昨夜。
阿瑩對祁頌總是與眾不同、如此偏愛。她心疼他、可憐他,總覺得他才是不被父母愛的那個。
那時他想,若是自己的待遇與祁頌一樣就好了。
亦或是,能代替他就好了。
可這世上,一個人怎麼能完全代替另一個人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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