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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幼瑩低頭,看著他覆在上面的手。
這隻手依舊那樣好看,乾淨整潔、白皙修長,好像只是一隻拿筆下棋的手而已。
可就在剛剛, 這隻手間接沾了血。
她昨夜還在想,他的手上會不會沾過別人的血, 沒想到今日便成了真,可這隻手昨夜還伸進過……
一想到此,便覺胃裡一陣翻滾。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以帕捂唇,乾嘔了兩下。
蕭祁墨蹙眉,擔憂道:「胃又在不舒服了?」說著,便欲伸手去撫摸她的背幫忙順氣。
卻被她抬手擋住,只聽她說:「我沒事,許是心裡不適,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午膳我吃不下,你讓人撤了吧。」
「好,需要我陪你嗎?」
她搖頭。
他便也不再說什麼,喚來別的侍女攙扶她回到她自己的寢殿,然後目送著她離開。
這全程,他都不曾提起春雪死前說的事情,而卜幼瑩不知是忘了還是沒心情,竟也默契地沒有提起,好像兩人對此事心照不宣似的。
不過,他並不著急,畢竟眼下該胡思亂想的,不是他。
……
回去路上,卜幼瑩刻意避開了前往太子寢殿打掃的一干宮人。
她臉色蒼白,走路都不怎麼穩當。
雖說父親便是時常在戰場殺敵的人,可那到底離她太過遙遠,而如今卻是在她面前死了人。
雖然沒看見,但血噴灑出來發出的滋滋聲,她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還有那兩名侍衛的慘叫聲,更是音猶在耳。
他們兩個又做錯了什麼呢,不過命不好,聽見了春雪說出她與祁頌之事,便被蕭祁墨滅了口。
思及此,身上的寒意便越發重了,即便頭頂有烈焰照耀也無濟於事。
回到寢殿,她便趕緊脫下那件裙擺沾了血的衣裳,將它遠遠丟了出去。
她不要看見它,那是春雪濺在她身上的血,她一看見便控制不住地幻想春雪臨死之前的模樣。
她會不會恨自己?
那雙眼睛是不是睜得圓圓的盯著自己?
她是多久才斷氣的?
自己離開時她會不會還躺在地上抽搐著?
這一切想法皆如甩不掉的蒼蠅般鑽進自己的腦子,幾乎快要將她逼瘋。
為了趕走這些幻想的畫面,她讓人去煮了一碗安神湯喝下,可臨到上榻,又怕自己睡得不夠沉,夢見不好的場景,於是又喝了第二碗安神湯。
之後才放心睡下。
午後靜謐,動物也不見了蹤影。斑駁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一點一點燃起氧氣。
睡夢中的卜幼瑩並未夢見不好的事物,迷迷糊糊中,只覺得身子有些冷,無意識將被褥裹成了一團。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許是安神湯喝得多,等她醒來時天色已暗,外面燈火通明。
想是才將暗下來不久。
她坐起身,感覺身子有些沉重,頭也有點疼。
伸手摸了一把額頭,竟全是冷汗。
難道自己也感染了風寒嗎?
卜幼瑩嘆了聲氣,心道自己真倒霉。
累死累活辦了個春日宴,今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白日又發生那種事,嚇得她一回想就害怕。偏偏現在又發現,自己似乎被那位可憐的貴女不小心過了病氣,染了風寒。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邢遇。」她穿鞋起身,喚來邢遇。
對方很快便聽見召喚,推開殿門走了進來,也不說話,只安靜等著她吩咐。
「你幫我去御醫院開點治風寒的藥吧,我好像被過了病氣了。」她剛說完,喉間便湧上一許癢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邢遇見狀並未立即行動,只問:「不用請御醫嗎?」
她搖頭:「不用麻煩了,只是小病而已。」
以前她也不是沒得過風寒,難受幾日,再喝幾日藥便好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見她堅持,他便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殿內。
邢遇的動作很快,想是用輕功去的,不出片刻便提著藥回來了,只不過.
身後還跟著蕭祁墨。
他朝卜幼瑩款款走來,柔聲問道:「怎麼生病了也不告訴我?」說著便欲伸手去探她額頭。
她下意識身子後傾。
那隻骨節分明的手頓在空中,連著蕭祁墨的表情也滯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將手收了回來。
「只是風寒而已,不是什麼大病。」她側眸道。
「那也得找御醫來看看,萬一呢?很多病表面上都與風寒相差無幾,其實並不是,還是要找御醫來看看比較穩妥。」
他說完,便轉身欲喚人去叫御醫。
「我說了不用了。」她突然提高聲量。
像壓抑了一整日的不快,終於在此刻泄露了一點兒。
她今日心情本就甚差,白日裡春雪與自己作對,後來又發生了那種事,現下竟連自己找不找御醫都不能決定了,這難免讓她的心情更為糟糕。
蕭祁墨自然也看出來她的情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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