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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門口突然傳來一道不豫的男聲:「是我不願意。」
蕭祁墨面無表情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實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還聽見了她們的對話,卜幼瑩愣了下後,微微垂眸移開了視線。
畢竟方才自作主張給人家納良娣來著,而且他好像當真了,這讓她難免有些窘愧。
不過眼下不是解釋的時候,便只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可問完才意識到,自己還身在他的寢殿之中。
他上前坐下:「我在書房處理公事,聽宮裡人來報說,殿裡吵起來了,便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著,漠然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春雪,問她:「你做了什麼惹阿瑩生氣了?」
春雪似是看見救星,慌忙爬了過去,邊哭邊回:「殿下求您勸勸小姐吧,奴婢只是一介下人,怎能做殿下的良娣?今日頂撞小姐是奴婢有罪,奴婢願意接受懲罰,只是莫要因為奴婢影響了殿下和小姐的感情,否則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蕭祁墨坐在她面前,並未言語,只緩緩摩挲著拇指和食指,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短暫的靜默讓卜幼瑩莫名發怵,生怕他當場質問自己為何要給他納良娣,便立即上前一步道:「行了,你別在這哭哭啼啼了,我不過是讓你拿個冊子而已,你上演這麼一出有必要嗎?我阿娘可不在這兒,你要表忠心回相府表去。」
春雪還未說話,蕭祁墨倏忽反問了一句:「冊子?」
隨即眼神看向春雪,示意她解釋。
這種事情,春雪本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可眼下又是太子殿下親自發問,她便只好擦了一把眼淚,直起身,將方才告知卜幼瑩的事情,也說了一遍給蕭祁墨聽。
聽完,他微微勾唇,視線落在站著的卜幼瑩身上。
緩聲道:「難怪。我還在想,阿瑩待你一向寬容,從不苛責於你,你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她如此生氣,原來是因為此事。」
行房之事拿到明面上來說,本就令人羞澀,更何況昨夜還.
於是卜幼瑩不禁覺得,他看過來的視線里,似乎有幾分意味深長,怒氣頓時消下去一半,轉而被羞赧所替代。
她垂著眸,側過身子躲避他的視線,再次開口:「這丫頭總是瞞著我做事,我能不生氣嗎?所以.所以方才說了些氣話,誰知道她就被嚇成這個樣子了,現在倒成了我在欺負她似的。」
聞言,他起身走來,手掌緩慢撫摸著她的背,安撫道:「別生氣了,若你實在不想見到她,不如,將她送回相府吧?」
卜幼瑩張了張唇,還未說話。
誰料春雪一聽,竟嚇得比方才更厲害了,急忙爬過來嗑了兩個響頭。
「殿下饒命,奴婢不能回相府!」她又看向她的主子,「求小姐看在奴婢自小服侍您的份上,別送奴婢回去,今日頂撞之罪要打板子要罰去掖庭奴婢都認,只是.求您別送奴婢回相府。」
看著她一雙眼眸通紅慌亂無措的模樣,卜幼瑩感到不解。
難道回相府比打板子還嚴重嗎?要知道她這樣弱小的身軀,打板子是有可能會將她打死的。
不過頃刻之後,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或許,春雪從一開始就不是她的人。
什麼情同姐妹、什麼待她不薄、什麼恩德情誼,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全都是她自以為而已。
從阿娘將春雪買下的那一刻,春雪的心裡就只有阿娘,她對自己所有的體貼照顧,全都來自於對阿娘的感激。
她的眼裡,只有阿娘。
這麼一想,卜幼瑩便全想通了。
難怪她總是三番兩次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難怪她明知自己對太子並無感情,卻從成婚之日起屢次在她面前為太子說話。
原來自己的意願於她而言並不重要、原來她從未真心的為自己想過、原來她與爹爹阿娘都是一類人。
原來,春雪與邢遇並沒有區別,都只是為了報答她的父母,而選擇了留在她的身邊。
於他們而言,自己不過是個報恩的工具罷了。
真心?呵,哪有什麼真心。
想通這一切的卜幼瑩已經感覺不到憤怒了,她居高臨下垂眸睨著她,失望如同破堤的洪水,滾滾而來,將她淹沒。
須臾,她閉了閉眸,冷聲啟唇:「你是害怕在阿娘那里,自己失去唯一的用處吧?」
春雪頓時身子一僵。
「也害怕阿娘對你失望,對嗎?」
她吞咽一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不敢抬頭去看卜幼瑩此刻的眼神。
瞧她這反應,看來自己是說中了。
卜幼瑩自嘲般輕笑了聲:「原來你心裡重要之人,自始至終都只有我阿娘一個,呵,真是好笑。」
「小姐,奴婢.」
「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了。」
她背過身,漂亮的眸子裡一片死氣沉沉:「祁墨哥哥的提議不錯,既然你對阿娘如此忠心,不如就回相府去照顧她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話音落地,春雪一張臉霎時蒼白如紙,仿佛被抽走渾身血液似的,無力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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