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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並不討厭他這樣的得寸進尺。
因她深知,他向來進退有度,即便是得寸進尺,也只是在她允許的情況下,一點一點地朝她走來。
從不會跨越一大步。
更不會冒犯她、唐突她。
她都清楚,也因此,她微揚唇角,點了點頭。
……
東宮太子寢殿的燭火終於熄了,只床頭床尾仍燃著兩盞。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上次與蕭祁墨同床共枕,她緊張得背對著他睡了一夜,導致她根本沒睡好,這次終於坦然了許多。
她只穿了一套寢衣,藏在被褥里,與他面對面相視。
蕭祁墨瞥了一眼她沒下去過的唇角,笑問道:「在笑什麼?」
她搖頭,笑意愈發深了:「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們之間這樣攤開來說感覺還挺不錯的,早知道就不用糾結那麼久了。」
「是你在糾結。」
「是是是,你做什麼都胸有成竹,哪會糾結這些啊。」她笑著打趣。
而後又倏忽想到什麼,好奇問道:「祁墨哥哥,你有沒有過不敢面對自己不堪的時候?」
她實在好奇。
從之前他提出讓自己喜歡兩個人的時候,她就不禁開始好奇了。
他怎麼會如此自然的提出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好像這於他而言,不過是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難道他也有過這樣不好的一面嗎?若是有過,他又是如何做到可以如此坦然面對,並且坦然接受的?
她實在好奇,便直接問出口了。
說不定,還能從他的答案中尋得一絲啟發。
蕭祁墨聞言,甚至不用思考一番,直接答她:「對於你,我有過。」
她微怔了下,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婚事不就是他暗地裡推波助瀾才導致的結果嗎?
可他為何不會討厭這樣的自己,反而覺得自己是對的?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他溫聲解釋:「許是自小讀了太多的書,對於人性過早了解,因此從小便知,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這很正常。所以我能接受任何人的陰暗,也可以接受自己的陰暗。」
卜幼瑩聽得認真,張了張唇想說什麼,又聽他繼續道:「而且,你所說的『不堪』只是人為定義的罷了,從儒學思想發展開始,人們崇尚給女子烙下貞潔二字,同時喜歡兩個人,便是不道德的,不守貞潔的,我覺得很可笑。」
「為什麼?」
她從未在男人口中聽過這種理論,新奇使她盯著對方,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生長。
見她聽得認真,蕭祁墨牽起她放在中間的手,把玩起她的手指,回道:「因為這是違背人類天性的。人們會指責一個人自私、貪婪、善妒,可這些都是天性,世人非要滅掉自己的天性,妄圖打造神性,這難道不可笑嗎?」
後面說的這番話,已經超出了卜幼瑩的認知。
她也是被她的家庭規訓過的產物,因此一開始不太能贊同他的觀點,可又隱約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於是她反牽住他的手,眸間溢出一抹笑意,也學著他把玩起他的手指:「嗯,你說得都很有道理,只是這隻手實在不安分,我得好好教訓一下它。」
蕭祁墨也笑起來:「哦?那你想怎麼教訓它,我一定讓它乖乖接受你教訓。」
「嗯……那我得好好想想。」她捏著他的食指,若有所思。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他的手,她都能感覺到它的生命力。
很奇妙吧,從一隻手身上能感覺到生命力。
可事實就是如此。
一想到他是用這隻手來掌控那麼多朝堂之事,用這隻手翻閱過無數的書籍,寫過無數的字,說不定這些字里,還藏著陰謀詭計、也說不定,他的手上還沾過血。
想到這些,她便感覺他的手不僅僅只是外表的好看,若是……
它還能做些別的,與眾不同的事情就好了。
一股溫熱湧上她的臉頰。
良久,卜幼瑩緩緩開口:「祁墨哥哥,我有沒有說過,你的手很好看?」
「這倒是沒有。」他看著她,幽深的眸子仿佛在她開口的那刻便已將她看穿似的。
眉梢揚了一下,反問道:「很好看嗎?」
她點頭:「嗯,很好看。」
隨後將他的手稍稍舉起,一根一根撫摸著他的手指:「你看,你的手指很長,又細又白,還沒有繭。」
「欸?」她突然想起什麼,「你怎麼會沒有繭呢?你不是也習武嗎,還經常拿筆,應該有繭才對。」
他淡聲答:「不舒服,很早就磨掉了。」
卜幼瑩略微驚訝地張唇:「那很疼吧?」
「嗯,不過能忍。」
真厲害。
她默默感嘆一句。
而後繼續摩挲著他的手背,又說:「你的青筋也好看,我常覺得它們好像一條條有生命的河流,在你的身體裡流淌,跳……
「阿瑩。」蕭祁墨倏忽喚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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