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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幼瑩藏在團扇後的瞳仁終於動了動。
她微微張唇,語氣平淡,並無起伏:「在你們眼裡,想嫁給自己所愛之人,是為難自己嗎?」
「可您如今回來了不是嗎?既然如此,何不過好自己眼前的日子呢?」
卜幼瑩收回視線,再次垂下眼眸,緩慢行走。
默了須臾,像是自言自語地輕聲道:「是啊,我已經回來了.」
已經回來了,便無法再回頭了。
少頃,二人終於走到陛下皇后面前,隨後在司儀的引導下,先是面對廳堂之外對天地躬身禮拜,然後則是禮拜高堂。
卜幼瑩都一一照做了,只是沒想到正要夫妻對拜時,門口突然傳來刀劍嗡鳴的打鬥聲,以及群眾的幾聲尖叫。
她抬眸望向門口,不知那邊發生了什麼。
蕭帝站起身來,朝周圍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可侍衛頷首還未離去,蕭祁頌便一臉煞氣地提劍走了進來。
他神情陰鷙,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鮮紅的血順著劍刃往下滴落。
「祁頌,你.」卜幼瑩睜大眼眸。
話未說完,手腕驀地被他一拉,冰涼的匕首便抵在了她頸前。
他在她耳旁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隨後看向圍過來的侍衛,高喊道:「別過來!否則我們一起死在這兒!」
卜幼瑩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只不過是迫不得已用這種法子脫身罷了。
可周圍的侍衛並不知道,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主座上的蕭帝更氣得吹鬍子瞪眼,大罵他逆子,一旁的湯後也面色憂愁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而蕭祁墨則臉色陰沉至極,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竟然衝動至此,敢光明正大的搶親!
偏偏他什麼也不能做,被逼到絕境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他不確定蕭祁頌是否真的會先殺了她再自殺殉情。
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蕭祁頌挾走她,坐上門外的駿馬一起離開了東宮。
他們走後,蕭帝招了招手,一名侍衛便上前躬身。
聽他壓低了聲音道:「去傳朕命令,關上城門,絕不能讓他逃出上京城。你帶兵去全城搜索,每一處都不能放過,就算把皇城翻過來也務必找到他們。」
「是!」侍衛領命離去。
隨即蕭帝的視線又看向蕭祁墨,乾笑兩聲安慰道:「墨兒,別擔心,婚禮以後可以在再重新辦一次,這次就當是事先彩排了,等把他們找回來,為父一定狠狠懲罰祁頌那小子。」
蕭祁墨握緊了拳,喜服依舊鮮艷,可臉上的喜色卻全然不見,只淡淡嗯了聲,沒再說其他。
當初蕭祁頌帶著她私奔時,他曾無比確信她會回來。
因為自己了解她,她從來不是狠心的人,哪怕再愛他這個弟弟,也不敢真拿父母的性命做為賭注。
可這一次,他卻不那麼確定了。
她既回來,便算是已履行了聖旨。若她再次選擇同蕭祁頌一起遠走高飛,那私奔這事,便與違抗聖命沒有關係了。
既然無關,卜家夫婦的性命自然不會受到威脅,最多不過是教女無方的過錯罷了。
那這次,她會狠得下這個心嗎?
蕭祁墨不敢確定。
這一瞬間他忽然發覺,原來並不是所有事情他都能夠運籌帷幄,永遠都在掌控之中的。
他無法掌控的,是她的心。
.
四周寂寂的黑暗中,卜幼瑩抱著自己的雙膝,盯著眼前的火堆,感覺一股暖流正淌遍自己全身。
她臉色冷漠,望著那火堆一言不發。
「你還在生氣嗎?」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蕭祁頌坐在她對面,眼神委屈,卻又裹挾著異常的堅定。
他們此時正在一個寺廟中,身下墊著兩個棕色的蒲團,身後則是一座巨大的石身佛像,還未鍍金,不過瞧著像是放了許久,佛像的頭頂都結了一些蛛網。
如此看來,這裡興許是建好了但又因為某些原因而廢棄了的寺廟
此時天色已暗,屋內有微微涼意。
因而她的面前,有蕭祁頌方才用柴火生好的火堆,方便取暖。
「這是哪兒?」她並不回答他的話。
「寺廟。」
卜幼瑩蹙起細長的眉:「我當然知道這是寺廟,我是問你我們在哪兒?」
蕭祁頌坐在火堆前,明亮的火光在他瞳孔中晃動,可他的眸子卻如籠了層黑幕般陰暗沉鬱。
他冷聲道:「你放心,我們還在上京城。」
他臉色極差,說話的語氣里也帶著凜人的寒意,想來心裡對她下藥之事定是十分生氣的。
可她現下沒有閒心哄他,直接起身道:「我要回去。」
「外面天已經黑了。」他忽然出聲,「你知道這是哪嗎?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嗎?上京城所有地方你都去過嗎?」
最熟悉的人之間,總是能快速找到對方的命門,因而蕭祁頌的三連問她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他沒說錯,自己來到上京城半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學著那些繁瑣的禮儀規矩,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
就算出門,也只是在主街上遊逛,亦或是陪母親去大相國寺祈福參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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