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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點就忍不住了。
若是再離開得晚一些、若是她再說得多一點、若是她拉住了自己的手,那他真的會忍不住…
他是習武之人,視力極好,哪怕轉身不過一瞬,也足夠他將阿瑩看得清清楚楚。
若說他不動心,那自然不可能。
愛情永遠伴隨著欲.望,從他愛上她的那刻起,他對阿瑩就有了欲.望。
如若可以,他比阿瑩更想與她做真正的夫妻,做融為一體的夫妻,可是他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
蕭祁頌閉上眸,又給自己澆了一瓢冷水。
許是嫌這一瓢一瓢的太慢,根本滅不了火,他乾脆將整桶水舉起來,從自己頭上傾瀉而下。
春日的夜晚仍余幾分寒涼,滿桶的冷水流淌過每一處灼熱的肌膚,終於讓他那顆如同被炙烤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長夜寂寂,他一直待到了後半夜才完全冷靜下來,隨後便回到自己房中,也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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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過後,卜幼瑩因了自尊心受損,難免對他有些生氣。又因為他見過自己的身體,便也不免有些羞怯。
兩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導致她一整日都沒怎麼理蕭祁頌,乾脆自己戴上帷帽,出門去將谷霖縣逛了一遍。
這是她第一次離家這麼遠。
一開始,她對鎮上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那些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士。
每當有一個江湖人路過身邊,她便將帽簾掀開一條縫隙,露出一隻眼睛悄悄觀察他們。
除了這些江湖人之外,她對街上穿著各種各樣民族服飾的人也很好奇,他們的打扮都十分新奇特異,她從未見過。
可到了第二日,她卻明顯興致缺缺。
因著她在街上看見一位將孩子頂在肩上的父親,他身邊還牽著自己的妻子,三人有說有笑地並肩而行。
那時她看得出了神,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小時候爹爹也會讓我騎在他肩上的.」
等回到家裡,卜幼瑩便不怎麼說話了,吃飯也只寥寥吃了幾口便說飽了。
蕭祁頌問她怎麼了。
她便主動破冰,縮進了他懷裡,說:「祁頌,我想我爹爹和阿娘了。」
來這裡之前,蕭祁頌讓自己身邊的衛戎留在了上京城,幫他留意皇宮和相府里的動靜。
昨日收到來信說一切正常。
至少明面上,沒有任何追兵在搜捕他們。
於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可說完卻仍不見她高興起來。
卜幼瑩聽著他的心跳聲,沉默良久,隨後問了一個他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祁頌,等我們死後,爹爹阿娘真的會平安無事嗎?」
他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她。
默了須臾,只能安慰道:「會的,我父親不是狠心的人。」
「是嗎?」
她半闔著眸,雙眼失焦地望著某處,輕聲道:「可若是爹爹阿娘看見我的屍首,萬念俱灰之下,隨我一起去了怎麼辦?」
今日在街上看見那一家人,她頓時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在因為婚事鬧翻之前,他們對她也曾是千嬌百寵的,只要是不過分的事情,幾乎都是順著她的心意。
於是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孩子與父母之間,其實最難以割捨對方的是孩子。
因為無論父母如何傷害孩子,孩子始終會對他們抱有一絲希望,總會念著他們對自己的好,而將他們的壞抵消一遍又一遍,就像自己此刻一樣。
看著她逐漸泛紅的眼眶,蕭祁頌捧著她的小臉,低頭在她眼皮上輕吻了一下。
隨即問道:「阿瑩,你是不是捨不得他們,不想殉情了?」
她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只說:「我只是一想到,他們看見我屍首時悲痛的樣子,我就覺得心裡疼得緊。」
這世上最悲哀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任誰家做兒女的都不想看到這一幕。
因此他沒再說什麼,只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臂。
兩人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夜裡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第三日,此時離欽天監定下的成婚日期已不到兩日。
卜幼瑩原想去問問祁頌,今日可有上京城的消息,於是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推開了書房的門。
卻不想她推門推得急,恰巧撞見蕭祁頌神色略微慌張地正將紙揉成一團,然後拿了下去。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面容嚴肅的盯著他,問道:「你藏的什麼?」
他一貫是不會說謊的人,下意識便移開了眼神:「沒什麼,寫廢的紙罷了。」
「若只是寫廢的紙,那你用得著藏嗎?」她不信他的說辭,朝他走了過去,「是不是衛戎的來信?你給我看看。」
說著,便攤開了手。
可蕭祁頌並不打算給她。
他站起身,單手轉過她的身體往外推,道:「不是他的信,阿瑩你別問了嘛,先出去,我等會兒再去找你。」
卜幼瑩哪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打發的,她迅速轉過身,伸手便往他背後掏去。
但他到底是習武之人,反應極快,一個側身便躲掉了她的「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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